裴景淮打了響指,刹那間,破敗的庭院停止騷動,一切歸於平靜。
“好久不見,左使大人。”
大人二字她聽過無數人喚過,無一例外皆是恐懼與討好,雖然十殿閻羅也會這般叫她,但也隻是在一些嚴肅的公開場合,私下也多數喚她小字江陰。
但就是沒有一人能將這兩字咬出繾綣的味道,偏生那人又生了一副好麵。
薑至道,“殿下,既要我們前往京城,為何要扮作茶鋪租客隱藏身份,是信不過屬下嗎?”
裴景淮老老實實坦白,“潼關內有人跟蹤,你應該知曉。”
薑至頓了頓道,“嗯,五皇子的人。”
裴景淮又道,“這裡是靈均的祖宅。”
薑至感知周遭塵封的往事,眸光漸深,睨了一眼躺在蒲扇上的靈均,頓了頓,“所以殿下避開皇室中人,是為了靈均?”
說完,她覺得自己有些犯傻。
不對啊,一個傅琰還不至於讓他隱藏身份吧?依他的能力,不爽直接就將那人挫骨揚灰了。
裴景淮抬抬眼皮,咬牙切齒道,“不是。”
這話剛說完不久,停在簷上的烏鴉忽而驚起。
馬蹄聲,在死寂一般的崆峒山下,如餘音繞梁,愈發清晰。
應該是不到十五人的行隊。
裴景淮黑靴傷倒窮奇金身4猙獰著反著月華,與她同坐一桌,在月下投出一道寬肩窄腰的影子來。他伸手到薑至背後一攬,隨意點了點足尖,便將她帶到屋簷上。
光線一下子明亮起來,視野也開闊了起來。
薑至向前走了幾步,尋了一處飛簷,雙腿在空中晃蕩,時不時踢到懸著的風鈴,一點也不害怕被來人發現似的。
因為,方才她捏了個小術法,將這間屋子罩住,完全消失在凡人的視線中,就連裡麵的聲音也不會被聽見。
裴景淮抖袖,不緊不慢地綴在身後,從她背後冒出一句超前的話來,“褚衛昨夜奉旨班師回朝。”
隔著一段距離薑至倒是沒瞧仔細,隻覺著,為首的那位氣宇軒昂。
目光一轉,不遠處的崆峒山上,她看到一個“人”,多瞟了幾眼,發現那人沒有腿,臉色蒼白。
薑至皺了皺眉,真是無語,怎麼一隻兩隻抖都愛往她身邊湊,旋即,露出一個比鬼更為陰森可怕的笑,伸手,朝那鬼的方向盈虛一握。
阿飄,便倏地一下瞬閃到她麵前。
薑至彆過臉,看了一眼端坐在她身邊的裴景淮朝阿飄凶神惡煞的道了一句,“換個樣子,太醜了。”
不是薑至攻擊鬼,而是阿飄這張臉實在是假白過頭了,礙於身邊還有一尊大佛,還是照顧一點吧,畢竟短時間內,她還回不去冥界。
裴景淮笑得邪肆,一雙冰冷的手覆上薑至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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