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一定要上藥。”裴景淮不答反問,話語中依舊透著與己無關的漫不經心,眸子黑沉。
薑至一噎,卻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竟鬼使神差的接了一句,“年歲不大,就一股子深沉模樣,也不知是同誰學的。”
話語剛落,裴景淮先是沉默,沒有回答。隻是一雙孤寂的眼中不可控的泄出一絲思念與沉痛,還有一些薑至根本無法形容的複雜情緒,讓她不經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人間欠下了什麼陳年風流債。
過了片刻,他才艱澀開口。
“阿,阿陰,還真是……一點也沒變。”裴景淮說這話時,那雙黑眸緊緊焊在她的臉上,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意味。
哦,她眼下的身份是他的左使。
薑至咬唇,低下了頭,偷覷了一眼少年笑意盈盈的模樣,才後知後覺自己說了話,她作為臣下,先前所言皆為以下犯上,癟了癟嘴。
“殿下,屬下無意冒犯。”薑至仰頭,揚起一抹無辜的笑,試圖蒙混過關,手上的藥膏拿著覺得燙手,放下又覺得尷尬,進退兩難。
“阿陰,跟我來。”裴景淮轉身,向外麵走去。
“啊?”薑至一頭霧水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懊惱自己怎麼多管閒事,心底有些心慌,一咬牙,小跑著跟了上去。
西廂房的大門重新緩緩打開。
薑至望著大敞的屋門,隻覺舌苔發苦,心臟砰砰亂跳,於是扯下一朵半綻的花,仔細的一瓣又一瓣拔下,躊躇不敢跨國那道門。
裴景淮在榻上坐在,等著屋外那抹倩影進來。他解下腰間革帶,單手扯開衣服,一舉一動牽扯傷口,染血的裡衣慢慢從肩頭褪下,露出勝雪卻不失力量感的上身。
餘光瞥見一抹紅色,不動聲色的哼笑一聲,終於願意進來了。
薑至沒想到一進門便是如此“美景”,視線落在那些縱橫交錯的陳年疤痕上時,倒吸一口涼氣,不難看出,下手之人下了十足十的狠意。
每一道疤痕,皆是深可見骨,那些新生的血肉長在傷口上,蜿蜒到小臂上的血洞,為眼前這個少年平添了一份野性與狂傲。
看來,眼前的這位聖子的生活也不好過,起碼在她看不到的暗處,飽受苦難。
“不是說要上藥嗎?”
裴景淮將淌血的上衣徹底脫下,剝離之際,衣裳牽扯血肉,帶起粘膩的血絲,他的背影,逆著光,上衣被隨意丟在腳塌。
他沒有絲毫介意,就這般將自己的不堪暴露在她麵前,見她愣神再次開口,“彆發楞了。”
薑至回神,下意識的將手中抹好藥膏的竹勺遞給他,裴景淮接過,直接將藥膏按在肌膚上,一瞬間,黑煙驟起,伴隨著腐蝕血肉的聲音。
她心裡咯噔一下,覺得匪夷所思,藥膏再不濟也不至於不治反傷吧?見他神色自然,沒有絲毫驚詫,恍然間,有些明白了。
“殿下,早就知道這藥膏對你來說無用?”
“是。”
薑至見他血流不止汩汩直流,心底閃過一抹心疼,指尖抵住指骨用力的嵌入血肉,這樣當真是感同身受了,雖然不必上他身上半分,起碼也嘗到一絲苦澀之意。
半晌,她右手一攤,一朵妖豔彼岸赫然虛浮在掌心上,隱隱泛著幽光,起浮間,兩半綠葉連同絲長花瓣一張一合,離根之花,在薑至手中鮮活漂亮的不像樣,恍若往世的禍國妖姬。
彼岸花在冥界的黃泉碧落河畔乃是常見之物,並不稀罕,隻是此株彼岸,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