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那份孺慕與感激,幾乎要溢出眼睛。
沒有男人可以拒絕被這樣一雙含淚的杏眼注視,沒有男人可以拒絕這樣的投懷送抱。
皇帝感動於她的單純和善良,於是親自扶起她。
他正色道:“你性情純潔,乃是世間少有的好姑娘。既然占了你的清白,我自然不會不給你名分。走,我帶你去見你父親。”
南胭穿上大袖,乖乖跟著他往外走。
穿過珠簾時,她抬起眼睫,瞳孔藏滿譏諷與惡毒。
她東山再起,已是指日可待。
不知道南寶衣,可有準備好接受她新的身份?
終究隻是個商戶千金而已,比起後妃,她算什麼呢?
南胭深信,再次見麵時,南寶衣將與南家眾人一起,恭恭敬敬地跪在她腳下,喚她“娘娘”。
被南胭惦記的少女,此時還等在書局裡。
半盞大紅袍已經涼卻。
南寶衣合上書卷,問道:“你們家掌櫃的,何時回來?”
侍女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她歉疚道:“掌櫃的出門前說,隻是與友人吃頓飯,很快就回來。但我們掌櫃一向不著調,許是醉酒不歸,也未可知……南姑娘若是等急了,不如暫且先回府裡,等掌櫃的回來,奴婢讓他登門拜訪您就是。”
南寶衣望了眼窗外。
臨近黃昏,街頭起了風。
天際烏雲壓境,光影暗淡,眼見著要落一場秋雨。
她不願再等,放下茶盞,起身道:“我明日再登門拜訪。”
荷葉為她係上胭脂紅的妝緞鬥篷。
侍女瞧得有些出神。
這位南家的五姑娘,自打去年花朝節後,名聲就逐漸唱響。
如今到了金釵之年,容貌也長開不少,肌膚勝雪,黛眉紅唇,顧盼間盈盈動人,恰似今秋的芙蓉,嬌美矜貴,看一眼便知道是被人精細養在深閨裡的富貴嬌花。
自打晉封郡主之後,氣度不驕不媚,反而更加雍容風雅。
她是那種女兒家看了,也覺得好看的類型……
南寶衣抬步走出書局。
荷葉得意地對侍女眨了眨眼,“我家小姐好看吧?”
侍女鬨了個臉紅,笑道:“寶儀郡主,自然是極美的。”
“我每日清晨瞧見小姐,就覺得她比昨日又好看兩分。”荷葉笑眯眯的,“真不知道錦官城裡,誰有福氣娶到我家小姐!”
說著話,緊忙去追南寶衣。
街頭的風,漸漸大了。
臨街的攤販們,吆喝著售賣最後一點商品,酒樓旗幡被吹得翻了過來,發出急劇的簌簌聲。
南寶衣捧著手稿,正要登上馬車,冷不防遠處傳來馬蹄聲。
紅衣女子策馬而來。
她被衝撞在地,厚厚一遝稿紙隨著秋風卷上漫天。
書局三樓,楚懷南憑窗而眺。
深秋的風,熙攘的青石街。
她跌倒在地,紅鬥篷恰似盛開的芙蓉,仰起頭注視著漫天稿紙,眉目盈盈,是天地間最嬌貴純真的美。
這一刻,楚懷南的心跳忽然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