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溫杋與皇上對峙(2 / 2)

慕辰頤心裡疑惑,卻也放話讓她有話就說不必拘束。

溫杋抬起頭,雙手緊緊握拳,指甲刺進肉裡已經感受到了痛,她知道今日這話一出,她怕是生死難料,可若阿翁真的要她一心為了梧熙,為了皇上和殿下,她又不得不說。

“奴才認為此事還不急於一時,陛下與蘇總管謀劃良久,是想為梧熙和殿下建造一個清明、秩序且可控的朝堂,這並非一朝一夕就可完成,以奴才舊事牽扯出的不過冰山一角,若不能一擊致勝,奴才認為不如不動。”

溫杋緩了口氣,咬咬牙,停頓片刻終究是倔強的抬起頭直視這位九五之尊,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發抖,“況且,奴才認為此事既是為殿下鋪路,不如由殿下繼位後一力完成,既可震懾朝堂,亦能收攏人心。”

話落音畢,溫杋親眼看著麵前的男子目光越來越陰霾,嚇得心生退意,但她不能退,隻能咬緊牙關死命挺住。

那可是梧熙建國以來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即上過戰場也熟悉朝政,以一人之力穩固梧熙,是當之無愧的君主。

梧熙是自亂世建國,前國寧淵弊病積重極深,梧熙建立以來換了三任皇帝都無力更改舊局隻能勉力支撐。直到敏和帝繼位,他在皇子時便出征打仗,四處平亂,所到之處戰無不勝,可以說是位武帝。可他又並非噬戰殘暴之人,當天下稍安時便止戈收戰還天下百姓以安居。

敏和帝在位二十七年,六年征戰,剩下二十一年都在為了穩固梧熙傾儘全力,他不失為一個好皇帝,卻也並沒有解決梧熙最根本的問題,換而言之,梧熙是因敏和帝而安穩,可若沒了敏和帝,梧熙很有可能會繼續陷入混亂,甚至步寧淵的後塵。

慕辰頤微眯著眼,凝視著溫杋,他在位許多年也有不少直臣諫言,甚至以死相逼,他們都很大膽,溫杋也很大膽,她就差沒有明言皇上你已時日無多,不如將這事全部交由太子繼位後來做,用以為太子立威鞏固人心。

一個奴才膽敢直言皇帝將死,慕辰頤否定了自己剛才的想法,不對,這世上他還沒有遇見過像溫杋這麼膽大包天的人,哪怕她的眼中也有懼意。

沉默的太久,久到溫杋都快要磕頭謝罪時,坐在床邊的人站起身來,走到她麵前,“溫杋,你好大的膽子。”

溫杋鬆了口氣,皇上不是直接叫人將她壓出去淩遲處死已然是開恩了,溫杋立馬磕頭,“陛下恕罪,溫杋是為了完成阿翁所願,一心為了陛下和太子殿下,這十年來以奴才的觀察,朝堂積弊太深,輕易不會拔除,若要徹底根除隻能打破棋局。陛下,奴才願意做那個打破棋局的人,最多再給奴才兩年時間,奴才定能牽一發而動全身。”

慕辰頤好像今日才徹底的看清溫杋的模樣,從前蘇晉將她帶來時,他隻覺得不可思議,那個眼邊尚掛著淚的小姑娘,能成什麼大事。不過有蘇晉的勸導,讓他也覺得試一試無妨。

可這麼多年,他一直不曾將賭注押在溫杋身上,不過是想讓她留在太子身邊保護太子安危即可。對她唯一的印象也是太子十歲那年在行宮遇刺,羽林衛和皇上趕來時隻看見渾身是血的溫杋護著昏迷了的太子。

慕辰頤由且記得那次她傷的很重,險些喪命了。

那時她也不過十一歲,瘦小的很,全身都是血,麵色慘白如紙,慕辰頤有些可憐她,跟一旁的蘇晉低語,“瞧著不聲不響的,膽子卻這樣大。”

蘇晉都有些不忍看她,附和皇上的話,“知道護著太子,不枉奴才一番教導。”

“你養的很好,她很衷心。”

“養著她本就是要她衷心的,這個她也知道”蘇晉的話,慕辰頤明白,他也是第一次遇見這麼聰明果敢的女子,或許與她的遭遇有關,很會隱忍。

慕辰頤還記得查報回來的消息,是個被捧在手心裡的姑娘,一朝跌入塵泥還能不服輸著實不易,“當初朕還不明白你為何要選她,如今倒是明白一些,不輸男子啊。”

說到這蘇晉想起初見溫杋時,在冷宮中,她是被人偷偷帶進宮裡的,沒有官籍,本該被處理掉,可能是看她樣貌生的好便養在冷宮中。

宮裡的太監常乾這樣的事,他們失了根,心裡卻燥熱,可不能出宮去,宮女們也少有能依的,便調些罪臣家的女兒偷偷養著供他們消遣。

蘇晉知道,但也不好明言禁止,若傳了出去,前朝的那些官員怕是要將他們生撕活剝了。

蘇晉偶然撞見溫杋,是在漆黑的冷宮宮殿裡,她的眼睛卻是透亮的,清楚的印照出一個人最醜惡的樣子,令人羞愧。或許蘇晉太久沒有在宮裡看見這麼乾淨的眼睛了,所以他救了溫杋,把她留在了身邊。

蘇晉從思緒中醒來,回慕辰頤對話,“奴才當年就看中她那雙眼睛,有神,能殺伐果斷,亦能悲憫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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