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也無客人,鄭九娘煮了斛新茶,給自己和小娘子倒上。
李見月不免問,“洛沉給您的錢可夠,我這都連著喝了數日您的茶了?”
鄭九娘不答反問,“那位郎君是你什麼人?”
“他……”李見月猶豫該怎麼說,很快他就不是自己的侍衛了,反正也瞞著村子人,倒不如不說。
鄭九娘未追問,莞爾一笑,與她說起彆的。
李見月這才知,眼前自己視作老婦人的人,實際才三十多歲,滿臉的皺紋是因重傷憂慮,加上在這茶水攤風吹日曬,看起來蒼老憔悴了些。
她曾經也是高門大戶的貴女,那時候從未想過,短短十幾年,自己會變成這般模樣。
鄭九娘不願記起那些傷心事,收攏思緒,空幽的眼神重新回到李見月臉上,她看得出,這小娘子多半也是世家大族出身,與當初的自己何曾相像,不過她似乎還未開竅,隻惦記著自己的兄長,如此真好。
洛沉到牙行時,掌櫃的已在候著了,餘光若有若無掃向他拎著的包袱,麵上先是一喜,將他迎入內室方無奈告知,鄭家那宅子主人家仍然不肯賣,自己手上有幾個更好的,地段格局都比那老宅子好,極力向他推薦。
洛沉隻一句話,“帶我去見主家。”
掌櫃的自然不願意,百般推脫,他聽得不耐煩,手邊的包袱擲了過去,砸在掌櫃胸口散落開,裡麵全是碎石頭。
掌櫃的重擊倒地,發現被騙,怒目而視,“你……”
才說一個字,又被壓製在地上,洛沉腳踩在他脖頸,碾了碾。
人體最脆弱的地方,痛苦也甚於彆處,掌櫃的覺得自己脖子都斷了,嘴大張著,隻有進氣沒有出氣。
洛沉抬起腳後,他趴在那咳了半晌,緩過氣來才斷斷續續地說:“那,那是鄭家的老宅子,鄭家人早死光了,宅子都轉了幾道手了,我也未見過如今的主人,我,我都是誆你的。”
洛沉,“你那日說也曾有人出價,對方說什麼都不肯賣也是假的?”
掌櫃的汗如雨下,“是,不這麼折騰一番,您怎會輕易放棄,選擇我們推薦的其他宅子。”
洛沉眼神殺氣騰騰,朝他逼近,“這城裡的宅子還能有你們牙莊尋不著主家的?”
“我說的都是真的!”掌櫃的嚇得瑟瑟發抖,連連解釋,“我找縣衙的差役打聽過,幾年前戶房走水過一次,官府許多籍冊都被焚毀,如今隻有主家自己手上的地契為證。”
也就是說,那宅子的主人不主動出現,他永遠也找不到人。
藏得這樣深,愈發證明鄭聃仍有子嗣活著。
漢陽王府被查抄時,他的兒女沒有一個幸免,唯一可能活著的,便隻有老家那個不知來路的庶子。
天氣不好,路上行走的人少之又少,李見月等了一整日,依然未等到三皇兄的身影。
太陽落山後,風沙漸漸停了,她與鄭娘子告彆,如前幾日一樣,饑腸轆轆地往回走。
走到一半,天色就已黑透,夜幕籠罩,前路幽長,她掏出隨身攜帶的火燭點燃,有了亮光,心裡安穩一些。
忽聽身後有窸窸窣窣的響動,她以為是洛沉,轉頭去看,就在那一刹那,什麼東西兜頭罩了下來,遮住了她的視線,隨即嗅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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