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萬緒也不過腦海中的瞬迂百轉,玄遙抬起頭,懇切道:“……那請陛下至少等開場結束後再走。”
正值花季,花蕾若經日光暴曬,暴雨淋落,難免乾枯凋零。
人為養護,為其提供一切生長所需養分,必要時,修剪捆枝,使其向上生長更快,不至於東倒西歪。
捧在手心驕縱,放任其歪枝斜開,他日俊手枯朽,物腐蟲生,又有誰護她下一次花開。
*
簷上有翅膀撲棱的響動,玄凝親著榻邊人,還不忘想,這裡的房梁隔音如此差,若是碰到雷雨肯定很是擾眠,就此借口哄他搬去紅福莊與她一起住,他總不會拒絕吧。
兩人的關係,事到如今也就差臨門一腳,可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棠宋羽處處都表現得清冷寡欲,為數不多的主動也都猶如蜻蜓點水,雖有情,但和欲還離了十萬八千裡。
就拿今天來說,她明明是奔著睡美人來的,他說不想,就滿臉寫著不想,饒是她再有興致,也都隨他作成畫了。
可他連畫也不肯作。
一想到被拒絕的如此乾脆,玄凝臉頰發燙,親在他臉上的吻聲也急促。
她大可以強迫,可若隻有她想……
再次起身,玄凝隻稍稍拉開了一掌距離,雙手撐在他身側,話語都有些怨氣。
不公平,好不公平。
憑什麼她被這張臉迷得七葷八素的,他卻對她一點欲望都沒有。
膝蓋跪在榻邊,玄凝小心地避開他曾經的傷腿,蹬身坐在繃緊的腿懷,看著他緊張無措的眸眼,俯身問道。
“最後一次機會,畫不畫?”
不等他回答,她用唇瓣點著鼻尖,小聲道:“不畫……就做點畫師不想做的事情。”
院中安靜,房間亦無聲響,低語清晰傳到耳中,害得棠宋羽瞬間紅了臉色,撇開臉躲避她宿滿春光的眸眼,道:“我不想……”
這三個字究竟要聽到什麼時候,洞房花燭夜?
不一定,萬一到時候他也說不想,那她豈不是要滾下床打地鋪,傳出去讓人貽笑大方。
聽見麵前的呼吸由急促漸歸於平緩,玄凝捧起他的臉,迫使其與之對視。
“為什麼?”
“……”
見他沉默,她放緩了語氣,又問了一遍:“為何?畫師對我難道沒有半點心思?”
聞聲,棠宋羽垂下了眼簾,視線定在她的紅翹,仿佛觸及火焰般迅速移開,搖頭又點頭,“沒有……不、不是……”
說不出口,他乾脆放棄了解釋,“殿下不是要作畫嗎,我去鋪紙換墨。”
從他耳根的紅嫣程度看來,她再問下去,他可能會變出真身逃竄。
至於他的真身,玄凝心想,肯定不是狐狸精,但凡他是,此刻也應該在身下承歡,而不是被她跟揉麵團一樣揉著臉,恨其“不想、沒有、不是”。
他還好意思瞪著雙委屈眸眼,玄凝捏著他臉上的薄皮忿忿道:“學人精、磨人精、美人精,給你幾分膽子,你真把本君當兔子,一天到晚隻喂素,就算是兔子,成年兔子一天也要喂四五次呢。”
發泄完氣,女君便不滿鬆了手,棠宋羽捂著被她捏紅的臉頰,喃喃道:“兔子原來要喂這麼多次嗎?難怪我以前養的兔子又瘦又小……”
“……”
這是重點嗎?
她在跟他討論親密程度,他在跟她探討兔子喂養?
玄凝被自己腦海中的話語氣笑了,“嗬嗬”冷哼了一兩聲,撐身從他身上挪了下去。
“都說寵物隨主,想必是畫師以前長得瘦小,所以養出來的兔子也……”
“瘦小”二字堵在了嘴邊,美人趁其不備吻了上來,片刻後,通紅臉上又強裝雲淡風輕。
“第三次……”
說完,他轉身就走,比熟透蜜桃還要紅軟的耳根繞過屏風,腳步聲愈發急促。
“……”
玄凝還在摸著唇愣神,反應過來立馬快步追到了書房,不滿嚷道:“這根本不算一次!”
棠宋羽埋頭整理著還沒作完的山水畫,抿唇不作答。
她不依不饒,非說剛才那下還沒有毒蟲叮的有感覺,讓他重新來一遍。
迎著女君期待的眼眸,棠宋羽搬著椅子放到她身旁,隨之扶著她的袖擺輕按坐下,俯身時,唇角輕彎,山眉下也現弦月。
如此笑意看得玄凝一動不動,正思考著是否要閉上眼睛,他卻徑直略過唇邊,抵達耳畔。
“殿下,在我說畫好之前,請您不要亂動。”
“……”
真是暗箭易躲,美人計難防。
眼睜睜看著美人回到案邊坐下,玄凝簡直又氣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