殮房陰暗潮濕,彌漫著死亡和腐爛的氣息。
偌大的一間室內,隻點了三盞燈。
牆角還擺放著一些祭祀用品,香爐、蠟燭和紙錢,這些是用來祭奠亡者的。
一共停了十一具屍體,都是本次妖魔作祟的命案的,齊齊被放置在簡單的草席上,間雜著有一些盛有碎冰塊的木盆。
三日之內的死屍一共四具,都按死亡時間的早晚,順序排列著。
當差的介紹:“十一個人,九男兩女。三個男人是靠自家娘們養活的酒囊飯袋,六個是不務正業的無業遊民。至於那兩女子,是金輪縣赫赫有名的傻子,平日裡偷雞摸狗,無惡不作。街坊鄰居們都說,誰將這兩傻女子除了,真乃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一通說完,當差捋著胡子,搖頭歎氣又說:“雖然這麼說不道德,但我還是要說,不管這殺人者是誰,都是為人間除惡了。”
祁錦卻麵色一正,冷冷道:“錯了,沒有人能裁定生死。惡人也不行。誰都不是天,誰也不替天行道。”
這就是她的處世觀——萬生平等。
當差搖著頭笑,想祁錦還是個年紀過小的“少年郎”。
霍術幾抬起一隻手,輕輕摸了摸祁錦的後腦勺。
祁錦感覺著他手掌的動作,聽到他說:“小錦兒,替天行道用錯了。小道獻醜了,來給你看,什麼才是真正的替天行道。”
怒氣頓時消散,祁錦轉身,笑顏望著他,問:“小道士,你要辦大事了?”
霍術幾搖了下那串銅錢,道:“嗯……小道會找出害人的妖魔,以慰死者之靈。”
霍術幾又問了問當差的,把十一位死人的情況一五一十了解了。
他整合得到的訊息中,有了較為確信的揣測:殺人者一定特彆熟悉金輪縣,才能精準地找出來這十一個有劣跡的人。
十一人全是惡人,霍術幾不相信是巧合。
他相信這是殺人者自以為是的仁慈所致!才會專門挑惡人下手!
*
祁錦端起一盞燈燭,跟隨著霍術幾,助他一一查驗屍體。
除了十一人都不算是好人的特點外,還有一個特點是共通的。
這一點也是被祁原認為是妖魔作祟的原因:
十一人都死於五臟皆失,且皮膚沒有絲毫損傷,被仵作剖開肚皮,才能瞧出來他們的死因!
“乾坤大挪移嗎?”祁錦說著,一躍而起,表演了個能耐的後空翻。
她不是吃飽了撐的才表演,而是她還不會乾坤大挪移,隻是用後空翻意思意思。
當差的接茬:“反正不是人能做到的。”
祁錦準備再耍一招時,霍術幾喊她:“把紅綢傘撐開!快!”
“是,主兒!”祁錦鬥誌昂揚地喊,玉臂一支,纖細的手指握住傘柄。
紅綢傘在她頭頂幽幽撐開,慢悠悠地旋了一圈。
傘把枕在她秀雅的肩頭,暖黃色的光線孱弱地閃爍,照出她與紅綢融合的高挑倩影。
當差看她的姿態,被迷得差點栽倒,差點跟屍體嘴對嘴親上。
而開了紅綢傘後,祁錦才反應過來,眨眨眼問:“大晚上的,小道士,你讓我打傘做什麼?”
“過來點,傘往下放,遮住我手上的符紙。”
祁錦乖乖照辦,彎著腰,把紅綢傘打在霍術幾捏著的符上。
霍術幾解釋道:“此是顯咒符,屬性是陽符,日照越足,威力越大。此時夜深,乃是威力最弱時。紅綢傘能儲些陽氣,我借一些,能把顯咒符的威力發揮一半。”
“哦。”祁錦藏在紅布下的小嘴巴張成了鵝蛋。
她換成單手撐傘,另一隻則悄悄往紅綢傘的傘麵一摸。
熱乎乎的!
果然存了很多的陽氣!
祁錦驕矜地調笑道:“小道士,這得多虧我撐傘。”
“是,你是大功臣。”霍術幾奉承她,轉而拍了下她的手背,說:“好好撐傘,彆把陽氣摸光了。”
“哦。”祁錦乖乖把不老實的手縮回去。
霍術幾想讓她幫幫他,因此不打算告訴她,不用紅綢傘也能用陽符,隻用取一滴血印在符紙上即可,反而更省事了。
十一張顯咒符挨個貼於十一具死屍的腹部。
祁錦收了傘,兩隻手托著燈燭,觀察符籙的變化。
在祁錦聚精會神的烏黑雙眸中,顯咒符的圖案驟然消散。
與此同時,十一具屍體的身上浮現出黑黢黢的花紋!
顯咒符的作用,即是顯出十一具屍體遭受過什麼咒術。
祁錦速速後撤,湊到霍術幾跟前,有些稚氣未脫,關切問:“小道士,你累不累啊?你看你,好有本事嘞,用了好多張符籙。”
霍術幾有些驚愕,因為沒想到她會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