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坐下,看著在研磨的小小朱問道,“不回去是你說的,你不好說,要咱怎麼回?”
小小朱想都不想,說道,“咱爹又是讓咱們回去,曾祖就說咱巡視地方、考察民生。再許咱幾個月,入秋了咱就回去。”
老朱笑了起來,說道,“那倒好,咱怕是要撂在老家了。咱帶著你出來,你到時候扶靈回去。這鳳陽是看完了,是不是還要去廬州府、汝寧府,咱再繞去河南道?咱再托個缽,你跟著咱一起去討飯?”
小小朱笑嘻嘻的,很有自信的樣子,“咱跟著曾祖自然不怕,曾祖去討飯,咱就拿個棍。”
老朱愣了一下,沒好氣罵道,“你們父子兩個就知道戳咱肺管子!你曾祖母在的時候,你爹仗著年歲小就知道賣乖,總是說咱去討飯,他和你曾祖母在破廟裡等著咱回去。”
“咱爹還說了,到時候讓咱祖父去種地,家裡頭人多,曾祖年紀大了隻能去討飯、祖父去作田,咱曾祖母和祖母在家裡紡布,帶著咱爹。”小小朱笑嘻嘻的,這叫有恃無恐,“反正咱爹說了,讓咱跟著曾祖,肯定是餓不著咱。”
老朱看著小小朱,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期待。如果真的可以那般,不當皇帝又如何,不要這江山也可以,妻子和長子都在,出去討飯養活他們都成。
“好,跟著咱,咱是不能餓著你和你爹!”老朱開始寫信,說道,“咱再帶你四處轉轉,你爹有宿慧知曉民間疾苦。你雖多在應天走動,也不知曉各地州府縣鄉。咱不帶著你出來,你怕是不知曉民間疾苦,以後也怕是沒這機會了。”
小小朱一本正經點頭,不再開玩笑,“咱爹說了好些次,不能全信奏折,不能全信百官。讓咱多看、多想,就是咱想不全、想不透,咱要到處看看才好。”
老朱更是欣慰,就算是撂在了半路也沒事,隻要咱重孫知曉民間實情就比什麼都強。隻要培養出來了一個合格的儲君,老朱一點都不覺得苦。
都這麼年歲了,也早就不怕死了。也早就退位了,皇帝已經掌了朝政。自個兒現在能做的事情,也就是帶帶重孫。如果能夠再為皇帝好好的培養一下太子,那就更好不過了。
雙全苦著臉,太上皇和太子,這兩位肯定是惹不起,也沒有人能改變他們的主意。
但是在京裡的皇帝,那可不是好相與的。皇帝肯定是不會說太上皇和太子,那到時候他這個近侍,少不了的也就要挨瓜落了,誰讓他這個近侍沒能勸諫呢。
至於能不能勸諫、有沒有勸諫等等,皇帝可不管。遷怒於人這樣的事情,洪武皇帝會、英示皇帝也會,皇太子殿下更是習慣性的抽身而出、獨善其身,錯都是彆人的。
小小朱看著老朱寫信,喋喋不休,“咱爹現在在推行改製,咱要去看看田地有沒有分到百姓手裡頭。咱還要看看如何收稅,都說小鬼難纏,咱要看看底下的官吏敢不敢不法。”
老朱寫信更加來勁了,隻要重孫有這個誌氣、想要當個優秀的儲君,老朱就覺得什麼都值得。
其實看似是‘故地重遊’,隻不過這些地方,也基本上都是南直隸,是大明數得上號的富庶的地方。最主要的是這邊也是攤丁入畝的主要地方,小小朱很想看看。
老朱可以從奏折當中看出來門道,但是小小朱不具備這樣的能力,他很想自己去看看。
至於這裡頭有沒有皇太子的私心,比如說趁機遊山玩水,那就另當彆論了。
“照咱這般走,過些時日你二叔就該過來了。你二叔勸不動咱,就是你五王爺過來。”老朱樂嗬嗬的,說道,“你爹屁股一撅,咱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他那點伎倆,這麼些年就是這個路數。要咱說,你和你爹一個德行,就知道說好聽的,做著缺德的事。”
小小朱不以為意,說道,“臉皮厚、心黑,才好當皇帝。咱爹也說了,曾祖這般,咱祖父也是這般。反正咱現在可以仗著年歲小,壞事都是曾祖和咱爹做的,咱就是最好的太子。”
這個套路,老朱太熟了,以前就是這般啊。
老朱樂嗬嗬繼續寫信,說道,“咱罵他一通,他能消停十天半個月。咱這個太上皇,能做的事情就是幫你們擔著罵名。你隻管鬨,咱看著、咱護著!”
小小朱得意的吹了吹墨跡,說道,“雙全,派人立刻送回京裡。”
老朱牽著小小朱的手慢悠悠的走出城池,老朱笑著登上已經備好的馬車上。而小小朱在雙全的攙扶下騎上馬背,領著十多名將士跑在前頭。
看著小小朱的背影,老朱笑了起來,“有咱年輕時的頑劣,沒標兒小時聰慧,也不如英兒小時心機。倒也不錯,咱老朱家的麵皮厚、心黑,心思也野,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