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園子裡的菜能吃的不多,大多都是七八月份成熟了,才能改善一下夥食。
如今平常人家能吃的,頂多就是土豆子,土豆子,還是土豆子……
所以基本上每個人家的裡屋的腳底下,都弄了一個土豆窖。
土豆窖不大,五平米左右,舉高一米五到兩米之間,每到收秋的時候,地裡的和園子裡的土豆子加在一起,能堆滿整整一土豆窖。
為什麼東北人老一輩都有囤菜的習慣,便是因為東北某個時期的菜品單一,家裡孩子還多,不多囤點,真容易餓死。
於大為小時候又不是沒有出現過,韓靜凡那個出生了之後餓死的小老弟不就是麼。
韭菜炒土豆絲,涼拌黃瓜,臥雞蛋,小雞燉蘑菇(剩菜),花生米,蘸醬菜……
蘸醬菜裡的大醬,是於大為的老媽今年新下的醬,二月份做的醬塊子,發酵到四月份,開始在醬缸裡下醬,然後每天用醬耙子打醬,主打一個攪拌加陪伴!
每天一二百下,然後堅持到六月份就可以吃了。
傳言,東北大醬缸下醬的時候,自己家的醬不能讓彆人看,尤其是雙身子的人,於大為也不知道這是個啥規矩。
老媽下的醬是一絕!於大為每次來後院,夏天的時候,必須得吃蘸醬菜。
切點水果蘿卜,弄點園子裡的小蔥兒,小辣椒兒,香菜,再來點小白菜葉,嗬嗬嗬……呲溜,——於大為吞了吞口水。
不著急,大概再有一個月也就都能吃上了。
如今蘸醬菜裡就隻有小蔥和毛蔥先對付著吧。
飯菜差不多都弄完了,於大為的老媽張雲芹,拎著兩個小包裹也回來了。
她剛進村就被一群平日裡一起聊天的婦女們圍住了,追著問於大為的事兒。
也是通過聊天她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大傻兒子這麼有錢了!還把老於家的白玉觀音給買回來了。
一瞬間,張雲芹就明白了為什麼這兩天老伴兒精神狀態不好了。
可麵對那些個婦女們的詢問於大為的事,尤其是一個個眼紅地盯著自己,她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這爺倆偶爾聊天都是去外麵,有啥事也不當麵說,她一個婦道人家能知道個啥。
便是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廢話文學在這位的手裡,玩的也不差。
打發了一群八卦婦女,這才快步回家,一進門便質問起於大為。
生氣是有的,但更多的是開心。
她知道,白玉觀音被他大兒子,硬是從古董販子的手裡搶回來了。
她既欣慰又心疼,你說好不容易有倆錢兒,結果這一下子估計又啥都不剩了。
張雲芹對於大為一陣數落,最後還是心疼得給於大為又炒了兩個菜。
飯菜上桌,於大為,二燕,韓靜凡目光齊齊看向老媽,意思很明顯,“這個時候還得您老去叫他。”
張雲芹對幾個人翻了個白眼,放下筷子,下了炕,走到裡屋門前敲了兩下:“吃飯啦。”
“知道。”裡屋傳來了低沉的聲音。
等到於老蔫從裡屋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瓶珍藏的劍南春,兩個透明的酒盅。他眼圈通紅,滿臉褶子卻遮不住那張笑臉:“今天高興,咱爺倆少喝點,下午我買點紙,給你奶去上個墳。”
“好啊。”於大為在炕上接過白酒與酒盅,“我跟你一起唄?”
“好!”於老蔫伸手拍拍於大為的肩膀,眼裡滿是欣慰。
曾經那個最讓他操心,最不省心的大兒子,沒想到有一天也能獨當一麵,甚至能幫住他爹做到他爹都做不到的事。
長大了啊,是真的長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