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就像快要溺水之人陡然浮出水麵,浮瑤心神一震,細密的長睫瑟瑟輕顫,猛地睜開眼,從一片黑沉的睡夢中醒來!
燈影搖曳,寶鼎生香,昏暗的燈火照見她冷汗涔涔的臉。
額角仿佛被千萬根鋼針同時紮穿,疼痛欲裂,她好像感覺到有人強行往她口中灌入了什麼東西,身上一陣觳觫,可性轉過來時意識又一片混沌,一時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有人拉開層層垂墜的床紗幔帳,隻見一道熟悉的身影一言不發坐在床邊。
是蒼梧清。
又是蒼梧清!
她怎麼會與蒼梧清在一起?
一手抵著額角,浮瑤試圖回憶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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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因何出現在此地。
記憶仿佛碎了一地,七零八落,混亂不堪,她竭力想要把他們拚湊在一起。
鑼鼓嗩呐齊鳴的永樂殿婚禮現場、與她十指相扣,即將夫妻相拜的意中人……還有不請自來的蒼梧清……
腦海中一幕幕接連閃過的記憶畫麵戛然停在蒼梧清朝她伸出手來的時候。
“……既然如此,那便隨我走吧。
對方的聲音清晰又模糊,仿佛帶著某種蠱惑意味,令人實難抗拒。
她想見到哥哥……
比任何時候都想。
可是不行……不能和他走……
此刻是她與陽景的拜堂行禮之日,賓客具在,萬民矚目,若是此刻當堂悔婚,豈不是棄蒼梧淮於不顧,這叫他從今往後如何在文武百官、天下萬民麵前抬得起頭來!
她不能走!
她清楚地記得自己語氣決絕而嚴肅,一句句道:“……三皇子殿下三書六禮、十裡紅妝求娶浮瑤,浮瑤斷沒有當著天下眾人的麵棄他而去的道理。尋兄一事,容請禮成之後再議。”
是了,她沒有拋下蒼梧淮,更是嚴詞拒絕與蒼梧清同行,可是此刻為什麼又會雨,蒼梧清同在一處?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想不起來。
她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
記憶仿佛無端空白了一大片,無論她如何竭儘全力,也無法從一片空白中厘清頭緒。
“不記得發生了什麼?還是想不起來自己做了什麼?”蒼梧清打起床幔,往她麵前遞過來一枚辛香冷冽的雪白藥丸,“還記得它嗎?”
幾乎在見到那枚藥丸的同時,此生最不願回想起的記憶倏然浮上眼前。
是蒼梧淮行蹤不明、她被困東宮時,蒼梧清一度試圖逼她服下的詭異藥丸。
“上次不曾向你介紹過它,無怪你怎麼也不願服下。”蒼梧清朝她傾身壓來,看著她因驚恐而緊縮的瞳孔,一字字道:“此藥名為‘蕩魂’,洗滌前塵,滌蕩魂魄之意。研磨成粉灑在空中,吸食之人將會短暫失去意識,而服下它之後,無論是你的記憶還是你的意識都將受我掌控……說起來,你必定不知,擬一向敬重的貴妃也曾喂你吃過它。”
所以她無緣無故身在此處,是因為蒼梧清對他用了這玩意的藥粉?
浮瑤臉色瞬間蒼白失色,後麵的話已經無暇再聽,隻覺蒼梧清深邃俊朗的麵容在昏黃的燭光下顯得格外陰鬱,一陣涼意從後背竄出,轉瞬蔓延至足底和發稍。
“你說什麼,聽不明白……”她竭力維持最後的鎮靜,伸手推了推越逼越近的蒼梧清,顫聲問:“不是說有我哥的下落嗎?我哥呢?”
蒼梧清坦然地一搖頭:“魏嘉禾藏得甚好,我根本不知道他們的下落。”
“你——”
“傻孩子,旁人說什麼你便信什麼嗎?”蒼梧清近乎寵溺地摸了摸她的發頂,繼而撚著那枚藥丸湊到她唇邊,聲音輕而殘忍:
“不過知不知道他的下落已經不重要了,很快,我就會從你的記憶中抹去他的存在,你再也不必掛心他的死活了。”
說著,蒼梧清再不等浮瑤回過神來,忽然朝她俯過身去,用力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張口,把那枚辛香撲鼻的“蕩魂”投入她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