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最終停在一處較為偏僻的草場,蘇允清看著周圍,發現這裡隻是一個簡陋的營地,能容納的也不過一二百人。
而此時,裡麵正傳出來不間斷的辱罵聲,幾個略顯瘦弱的中原人正趴在地上挨著鞭子。
蘇允清皺了皺眉,這個塔烏木抓這麼多中原人,到底要做什麼?
這些人看起來文不能詩,武不能戰,就算聚集在一起,恐怕也沒有什麼作用。
就在這時拿著鞭子的侍衛聽到聲響,轉頭看見了他們,對著那兩個男人道:“又抓到了?這兩個怎麼樣?”
侍衛逐漸朝著他們走近,手中帶血的長鞭,在日光下照出一層層暗沉的血跡。
……
涿州與北境交界處,大夫剛給昏迷的季錦研診完脈,“這位姑娘的病情不嚴重,隻需要開幾副方子便能好,她的昏迷也是驚懼所致,應該很快就能醒。”
坐在木椅上的季衍之點點頭,“多謝。”
等大夫走後,他問裴風,“剩下的那些人,有消息了麼?”
“我們的人還在暗礁附近找,但當時浪頭太大,海水又湍急,很有可能被卷去更遠的地方。”
他微側著頭,似乎在認真聽裴風的回答,又似乎是在思考。
過了一會兒,季衍之才重新開口,“塔烏木最近也在抓流落到北境的中原人,留意一下那邊的動向。”
裴風應下,可看向季衍之的目光卻有些閃爍。
還有一個可能,他雖然沒說出來,但大家都心照不宣。
當時情況如此危急,蘇允清很有可能被卷進了深海,那種環境之下丟一條命,甚至比喝口水都簡單。
正當此時,伺候季錦研的人走出來,“公子,小姐醒了。”
季錦研雖然已經醒過來,可情緒依舊難以平靜,直到她看見了容色清淡的季衍之。
她忙跑下床,焦急地問,“三哥,清府醫呢?沈書白呢?”
季衍之抬手拂去她鬢邊垂落的碎發,“昭和,我已經派人去尋了,一有消息就會告訴你的。”
季錦研踉蹌後退幾步,眼中綴著的淚珠頓時掉下來,“三哥,你在怨我,你以前從來都不叫我昭和的。”
“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帶清府醫出來,隻是想讓她幫我去救蘇勉,聽說他在戰場上中了毒箭,如果不及時救治很有可能毒發身亡。”
季衍之的嗓音還是沒有任何起伏,可一絲極致的冷卻隨著他的話,猶如冰刺一般紮進了季錦研心裡。
“你是大盛最受寵愛的公主,做事一向隻顧自己的喜怒,無論什麼人,你想擄走便擄走,為了那個連多看你一眼都不肯的蘇勉,你害了多少條人命?”
季錦研胸口一滯,其實從那夜遇見采花賊,她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可隻要看著沈書白在身邊,她又覺得一切問題都不成問題。
直到遇上這次風暴,她眼看著沈書白在海中沉浮,眼看著蘇允清為了救她,深陷漩渦之中,她才開始反思,自己的一腔熱忱是不是做錯了。
從未有人如此斥責過她,可她卻被季衍之這一番話,說得渾身顫栗。
一種深深的悔意,彌漫在心間。
“對不起,三哥,對不起。”
季衍之看著跪在自己麵前深深懺悔的季錦研,眸光疏離,“我已經派人去尋了,至於能不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