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母親的那晚,心神疲憊的蘇澤一點睡意都沒有,他找出泛黃的相冊,翻到了父親和母親的照片。年輕時父親和母親各自穿著民兵服的照片放在一起,父親年輕英俊,站在玉米地。母親清麗漂亮站在一座石橋上,下麵是清澈的溪水。
許許多多的照片,蘇澤看了很久,隻是他發現自己的照片很少,還記得母親絮絮叨叨的說,你得多照幾張,你的照片太少了。
其實蘇澤知道,因為自己回家少,電話也不多,總在忙,母親隻是想自己而已。
走的時候,蘇澤拿走了一張照片,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的照片,兩人腦袋相互挨著,笑容燦爛,在火燒一般的雲霞下,比了個剪刀的手勢,另外各自垂下的左右手的小拇指悄悄的勾在一起,遠處是雲霧繚繞的廟宇。
男孩叫蘇澤,女孩叫葉欒鳳。
兩個月之後,蘇澤又回來一趟,把父母和自己一起攢錢買的房子過戶給了弟弟。弟弟其實很好,很獨立,兩兄弟鬨矛盾很少,而且從來不是因為錢。
再次離開的時候,蘇澤沒有回公司,他已經離職了,在臨川市租了間單間住了下來,也沒有跟唯一的親人弟弟說。
之後的一段時間,蘇澤每天早睡早起,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他每天會專門去一家大型商超轉轉,他知道許多年前這家商超是沒有的,那時候有響亮勁爆的音樂,和許許多多的少男少女。包括初遇的那個她,畫著一臉濃妝從他身邊飛馳而過,豎起的馬尾,肆意飛揚。
走過她走過的路,吃過她吃過的,來過她讀過的學校,隻是一切都變了。
臨近元旦之時,紅燈高掛,煙花燦爛,熙熙攘攘的人群,喧鬨的街市。
蘇澤孤零零一個人,擁擠在人群中,不時買些熱乎的小吃吃,臉上帶著笑容。
人群開始稀少時,蘇澤在出租車司機怪異的目光中,去了最後的目的地。
爬行了近一個半個小時,氣喘籲籲的蘇澤,來到了半山腰一塊巨石上,裹著羽絨服坐下。
這時手機響了一下,蘇澤看了看,是弟弟的祝福短信。
蘇澤拿起電話,笑了笑,撥打了120。
“您好,請問”
“警察同誌,有人自殺”
“您好,請您聲音說大點,聽不清楚!”
蘇澤愣了一下,然後大聲說道“警察同誌我說有人自殺,就在xxx,快點過來收屍啊!”
說完蘇澤掛斷電話,然後回複了弟弟信息,最後把銀行卡餘額裡麵的八萬多轉給了弟弟的卡裡,關了手機。
本來蘇澤是準備落日時了結的,但怕到時候嚇到彆人,這個時間就不錯,沒人,就是要麻煩警察同誌了。
蘇澤的掏出美工刀,滑出刀刃,放在右手手腕上,果斷的用力一劃,鮮紅的血液流淌。
寒風冷冽,蘇澤神色平靜的仰頭望著天空,他從來不怕死,活著太累了,要不怎麼哭著來到這個世界上,他已經沒什麼牽掛了。
身體慢慢冰涼,有些難受。
彆了,這個對我而言不太友好世界,但,謝謝!我曾來過。開心過,快樂過,瘋癲過,痛苦過,絕望過,也曾愛過和被愛過。
隻是,嗯!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