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你能再親我一下嗎
席末沉如約將溫初送到了小區門口。
溫初目光柔和的看著席末沉:“謝謝你,席醫……”
“席醫生太生分,叫我末沉,或者……”席末沉壓低聲音,眼裡閃著光,“阿沉?”
溫初咬了下唇,磕磕絆絆的叫出了末沉兩個字。
在席末沉細心的替他解開安全帶的間隙,他飛快的在席末沉的臉頰上啄了下。
溫初也不再顧及車裡淩亂的男人,小聲的道了謝就打開車門跑了。
進了屋裡,溫初抬手使勁將唇角的熱意抹去,乖巧的臉上顯露出厭惡。
他所作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讓溫母看到罷了。
和席末沉的相處中讓他知道,能逃離父母安排的婚姻隻有一個辦法,和他並不抗拒的男人結婚。
他很清楚,若是他和席末沉不會再有接觸,他還會麵臨下一場被安排的婚姻。
溫初站在客廳內,將燈光調至最暗,望著全身鏡中的自己。
從上到下,由裡及外,沒有一處是他喜歡的,包括這張臉。
正是這張臉,才沒辦法讓他做到真正的自己。
溫初時常在想,為什麼當年他沒有直接死掉,還要讓他經曆這麼多痛苦。
“你就算不抗拒席末沉,可你也不喜歡他,既然不接受,那就去死啊!”
鏡子裡的溫初露出陰暗的笑意,他訴說著溫初埋藏在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那個人在督促著他,走向他最期待的深淵。
“死了才好。”他又說話了。
溫初看著鏡子裡和他一樣的臉,淺淺地勾了下唇,去見把他拋棄的兩個人吧。
他轉了身,徑直走到廚房。
那把被他遺忘的刀,孤零零地擺在那裡。
溫初眼裡閃過一絲期盼,他朝前邁步抬起了手,正當他蒼白的指尖碰著泛涼的把手時,口袋裡的手機鈴聲驟響。
像觸碰到什麼燙手山芋一般,他猛地縮回了手。
平複了下心情後,這才將電話接通。
“小初?”涔著無儘笑意的聲音順著聽筒傳進了他的耳朵裡。
溫初柔聲道:“嗯。”
“你好像忘了一個東西。”
溫初茫然:“什麼?”
電話那頭的聲音戛然而止,在溫初的不解中,門口的敲門聲突然響起。
溫初小跑著走到門口,試探性的將門打開。
果然便對上了席末沉含情脈脈的雙眼。
“你怎麼……”
席末沉背在身後的玫瑰花往前一遞:“這個你忘記了。”
溫初雙手接過。
明明已經拿過一次了,可溫初的心情卻比第一次更加雀躍。
讓人荒唐。
“你剛才親我,是為了在你媽媽麵前做樣子吧?”
被玫瑰花束擋住的臉隻露出一雙楚楚可憐的雙眼,眼中含著詫異。
席末沉心跳漏了半拍,他輕咳一聲:“所以我和伯母要了你的地址,讓她知道我們相處得來。……希望你不要怪我自作主張。”
溫初搖搖頭,含糊著說了聲沒關係。
席末沉的手捧著溫初的手背,將花向下壓了壓,露出溫初的臉。
“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溫初微微揚頭,覆蓋在手背上的手卻不經意間的勾住了他的下巴。
微燙的指節順著下頜滑至滾動的喉結,酥麻的癢意讓溫初下意識想逃離,目光卻正對上席末沉深邃的雙眸。
一時間什麼都忘記了。
席末沉深情又帶著期盼的道:“你能再親我一下嗎?”
溫初瞳孔放大,拳頭也不自覺的收緊。
席末沉是個得寸進尺的流氓吧?
而流氓席末沉莫名感受到一股低氣壓,他連忙解釋道:“啊……蜻蜓點水也好。”
溫初實在不想再浪費時間和席末沉交涉,他垂下眼簾,一閃而過的煩躁變為乖巧。
他一隻手握著花束,身子前傾,微微踮起腳湊近,雙眼閉上眼不見為淨。
正當他的唇要觸碰到男人的臉頰時,他卻突然感到自己的臉上襲來熱流。
他迅速睜開雙眼,席末沉麵色平靜的站在麵前,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虛話我就不說了。”席末沉義正言辭,“明天你能來醫院,我給你進行心理疏導嗎?”
溫初心中犯難,思慮良久才勉為其難的點點頭。
席末沉雀躍的開口:“那我等你。……小初,晚安。”
溫初目送著他離開,砰的一聲將門關上,手中的玫瑰花隨手扔在了地上。
那個機會,他本不該給席末沉的。
溫初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他本意是想拒絕溫父溫母的安排,可沒想到拒絕不得,甚至還給自己找了個大 麻煩。
溫初不想讓他埋藏在心底的秘密,通過一次次的疏導被扒開,血淋淋的過去他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可是他該怎麼逃避席末沉口中的心理疏導呢?
再想辦法避免的事情,第二天還是來了。
溫初到了醫院,敲開了診室的門,這次的心情也完全不一樣了。
“是溫先生?”
辦公桌前的男人並非是席末沉,溫初看他,疑惑的皺起眉頭。
“我是覃淨,本該是你的心理醫生,但是被一個外……”
“我和你說過他是我的人。”嚴肅的男聲橫插了進來,席末沉打斷了覃淨的話,“我就算不得外人。”
覃淨笑笑,無奈搖搖頭:“好好好,你說的都對。你不是外人你是內人。”
溫初看著覃淨臉上意猶未儘的笑意,莫名覺得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個他並不知曉的圈套。
“席醫生,我們要在這裡治療嗎?”
溫初並不喜歡有人在一旁看著,尤其是陌生人。
可席末沉卻沒聽懂他的意思:“對,我剛來不久,醫院還沒有安排新的診室,隻能在這裡將就。”
溫初應了聲,沒再多問。
診室內一下陷入了安靜,溫初吐了吐氣,又想拒絕繼續治療。
可他剛開口,席末沉便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
“婚姻的事我恐怕沒辦法幫你,但是我覺得你和伯父伯母之間有隔閡,所以……”
聽到溫父溫母,溫初放在膝蓋上的手握緊,眼神中顯出幾分防備和厭惡。
可他的反應卻被一旁的覃淨捕捉個正著。
“老席,我突然想起來,我昨天網購的資料在護士站,你陪我去拿。”
12.等他足夠相信你
席末沉麵上再不滿,也跟著覃淨出了門,因為他看穿了覃淨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一個外科假裝心理醫生,真的沒事嗎?”
兩人並肩走著,席末沉聽著覃淨的嘮叨,麵露難色。
他淺淺的將他和溫初的關係說了大概:“你可能不相信所謂的一見鐘情,在你眼裡那不過是我一個顏控的表現,但我對溫初的感覺是一種我都無法相信的喜歡。”
覃淨不懂席末沉的感情,但他清楚的是席末沉認定的就會做到。
和他當年毅然決然的選擇出國讀書,一樣的道理。
“我把你叫出來是想告訴你,溫先生和他父母之間的問題,不止你看到的那樣。”
席末沉頓下腳步,側眸望他。
“他聽到你提起他父母時,神色緊繃,咬著下唇,說明他很抗拒這兩個人,甚至達到了一種厭惡反感的地步。”
“他們的關係很糟,遭到你無法想象。”
席末沉一陣酸楚,他好似知道昨晚溫母出現在他家門的原因了。
他以為他們隻是很平常不過的感情不好。
席末沉虛心請教:“那我該怎麼做?”
覃淨思索一瞬道:“旁敲側擊的問問他們的關係,時刻關注著溫先生的情緒,或者等他足夠相信你,他自己就會全盤托出的。”
相信?
席末沉第一次對自己沒信心。
“我知道了。”他信誓旦旦的點了點頭。
幫完覃淨的忙,席末沉馬不停蹄的回了診室,可不料人已經離開了。
席末沉匆忙拿起手機,看到了溫初的來信。
「席醫生,我還有點其他的事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找時間谘詢。」
席末沉連忙將電話撥了過去,可卻始終都沒有人接。
溫初為了躲避治療,將手機靜音放在了口袋裡,回了家他都沒再看一眼。
正因此,他錯過了溫母的電話。
溫初在電腦前剛翻譯完一篇文章發過去,便打算休息。
劇烈的砸門聲響起,溫初煩悶的走到門口。
甫一開門,女人的手便伸出狠狠地推了他一下。
溫初眼底一陣的狠厲閃過,向後踉蹌了一步。
“怎麼了?”
“你還問怎麼了?為什麼我打電話你不接!”
溫初一臉茫然,無論他是誰,是不是這個家裡的人,他都有不接電話的權利吧?
他輕呼一口氣,目光瞥向關閉的電腦,心中給溫家留出的一點點縫隙,也完全緊閉,什麼都容不下了。
“媽,我在忙,手機靜音。”
溫母氣憤的情緒已然到達了頂峰。
她死死瞪著溫初,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的眼神:“真不知道當年為什麼養了你這麼一個白眼狼,除了聽話一點,你還有什麼優點?”
“你們想要的不就是一個聽話的兒子嗎?”
溫初順勢說出了心裡話,言語透著極致的冰冷。
看到溫母一下呆滯的神情,溫初挪開了目光,聲音微顫委屈的道:“媽,我以為我會讓你和爸喜歡。”
似乎意識到溫初狀態不對,溫母冷靜了下來:“算了,你記得開聲音,省的我和你爸找你你不在。”
“那今天您有什麼事嗎?”
“席家來人商量你和席末沉的婚事。”溫母嫌棄的眼神上下掃視著溫初,哼笑道,“你可得好好把握。”
溫初自知此事逃不過。
“我知道了。”
“還有……”溫母轉身的間隙又轉了回來,望著溫初提醒道,“席末沉對你很滿意,你要把握住這次機會,我們公司未來的合作……”
“我知道了。”溫初微微壓低嗓音再次重複了一遍。
溫母一時噤聲,賭氣的便離開了。
溫初看著緊閉的房門,呼吸不自覺的加重了幾分。
垂在身側的拳頭緊握,毫無遲疑的片刻狠狠地砸在了一旁的牆壁上。
縱然手背的疼痛讓他無法忍受,可也及不上心中一分的酸楚。
他默默地將手放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手機。
溫母打了十幾個未接來電,除此之外還有席末沉的。
「小初,你安全到家了嗎?我以為你會等我一起和你回家呢?」
「小初,我媽去你家商量我們的婚事了,我會和我媽說清楚我們之間的事,你不用擔心。」
「小初,伯母去找你了,你是睡著了?彆擔心。」
席末沉似乎知道溫母來者不善,簡短的文字中都透著幾分擔憂。
「謝謝你的關心,那時在忙,我媽媽剛離開。」
信息發過去一秒,鈴聲便驟然響起。
溫初本欲拒絕,可下意識地還是點了接通。
“伯母沒對你發脾氣吧?”
席末沉的擔心已經溢出了屏幕。
溫初似乎能感受到,他想穿透手機立刻見到他安撫他。
“我沒事。”
不是‘她沒有’,而是‘我沒事’,電話頓時安靜了下來。
溫初也沒言聲,安安靜靜的等著。
“我已經和我媽說好了,我們不急著結婚,會給彼此了解的時間,一個月……你看可以嗎?”
席末沉一直在詢問他的意見。
可溫初卻不能這般不懂事,但他卻在糾結,自己到底能否邁出和陌生人結婚的那一步。
良久,席末沉又開口道:“今晚我約你吃飯,我們聊一下這個問題好嗎?”
溫初弱弱地開口:“好。”
席末沉千叮萬囑讓溫初好好休息便將電話掛斷了。
溫初卻沒有聽話的休息,而是坐在客廳內愣神,直到席末沉來接他的時間。
他出了小區,便看見了席末沉站在車邊衝他招手。
溫初麵色平靜的走了過去。
席末沉開車載他去了一個高檔餐廳,昨天吃飯他記住了一點點溫初的喜好。
憑著記憶點了些他愛吃的。
可溫初並不在意這些,他迫切的想知道席末沉要和他談的事。
麵前的牛排他並沒有動,望著刀叉失神。
放在膝蓋上的手似乎傳來陣陣疼痛。
席末沉默不作聲的給他切好了牛排,重新遞到他麵前。
“這牛排是新運來的,我們是第一個能品嘗它的人,試試?”
溫初沒有猶豫,用左手拿起叉子,艱難的往嘴裡塞了一塊。
即便已經完全熟透的牛排,可溫初仍是嘗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他劇烈咳嗽起來,慌張的打翻了手邊的水杯。
13.該死的一見鐘情
席末沉微微撐起身子,走到溫初的身邊,抬手放在他的胸口,慢慢的幫他舒緩。
許久,溫初通紅的臉頰才稍微緩和了下來。
席末沉擔憂的望著他,確定他沒大礙,這才放心的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你不喜歡嗎?”
溫初用紙巾擦了下嘴,將咳出來的水漬擦乾,才輕聲道:“隻是吃不慣,對不起。”
“不用道歉。”席末沉將那盤牛排端到了自己麵前,放涼的意麵重新遞給了溫初,“這個我來吃,你吃這個,不會有生腥味。”
溫初彎了彎眼眸:“好。”
話音剛落,他才意識到手受傷後連叉子都拿不起來。
就在他糾結時,抬眸正對上席末沉期待的神色,他強忍痛意拿起了叉子。
可當他挑起一根麵條時,連指尖都在發顫。
席末沉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深沉的目光在溫初手背上打量。
“手怎麼了?”
溫初微驚的眸子眨了兩下,將手重新縮了回去。
他不能讓席末沉覺得他是什麼奇怪的受虐狂。
“摔倒了不小心扭到了手腕。”
席末沉沒有戳穿他,而是放下了刀叉朝著溫初伸出了手:“我能摸摸你的手嗎?”
溫初有些遲疑,一瞬不明白他的意思。
席末沉撒謊道:“我學過推拿,應該可以幫你揉揉緩解疼痛。”
他知道,溫初受傷的根本不是手腕,甚至他都不是摔跤導致的。
溫初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將手遞了出去。
手腕被溫暖覆蓋,那抹疼痛好似都消散了不少。
溫初柔和的目光看著輕輕揉著他手背的手指。
像是在畫畫般,每一處肌膚都被暖意輕輕敲點了下,舒服的讓他徹底忘了疼痛。
“好了。”
溫暖消失,溫初眸中一閃而過的依依不舍。
手背上的疼痛果然快不見了,至少不會再發抖。
“可能骨頭多少有些錯位。”
溫初詫異。
席末沉直擔心自己外科醫生的身份暴露,故作嬉皮笑臉道:“幸好我學過推拿,不然真恢複不了你軟乎乎的手了。”
溫初瞳孔一顫,有幾分蒼白的臉蛋不由得染上了莫名的羞紅。
眼前的人似乎每次與他見麵時,都在肯定他的存在。
隻是這個不經意的一個說法罷了,他卻因此有淡淡的心動感。
溫初垂眸望了望還有餘溫的手,他是有多缺愛,才會這麼想呢?
“謝謝。”
“你又在說謝謝了。”席末沉倒了杯酒,一飲而儘,“我更喜歡你換種說法。”
“什麼?”
“比如,你很好,我喜歡你?”
溫初從小到大沒有表達過真正的喜愛。
為了得到溫父溫母的愛,他會點頭認可所有他不喜歡的,不論人還是物。
到此,他擔心即便表達出喜愛,在彆人聽來也虛假的很。
畢竟……他就是這麼一個會偽裝的人啊。
“小初?”
“我……”溫初被打斷思緒,慌亂的抬起頭。
席末沉眼裡化開溫柔:“不說也沒關係,隻要你不討厭我就好。”
溫初沒言聲,但緊繃的身子終於開始放鬆了。
“我們先吃飯,吃完我們再談結婚的事,不然飯涼吃著不舒服。”
溫初應道:“好。”
—
溫初見席末沉拿紙巾擦了擦嘴,便知道他吃的差不多了,將手中的刀叉放下抬眸看他。
似乎察覺到某個視線,男人的目光也放到了溫初的臉上。
“關於我們之間的事……”席末沉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眼神閃爍著光,“小初是怎麼看待的呢?”
溫初眸光暗了暗。
他很想對席末沉說,他若是能拒絕,他絕對不會在這個陰暗的家裡待上一天,可惜他不能。
溫初思慮過後才道:“我聽爸媽的。”
席末沉一驚,又不知該以什麼反應麵對溫初的回答。
“你的心裡話呢?”
溫初心想,有誰會去問過他的心裡話?
“爸媽對我有養育之恩,我該報答的。”
席末沉想心疼,可又覺得不能以這種施舍的態度來看待溫初。
溫初太乖了,以至於他不敢回答他的真心話。
“你在我這裡可以做自己。”
聽著席末沉肯定的話,溫初生硬的扯出一抹笑來。
做他自己?席末沉若知道真正的他,還會同意和他結婚嗎?
“那席醫,”在席末沉的眼神下,溫初又改變了稱呼,“末沉,你怎麼決定呢……我們的事。”
席末沉將激動的情緒放鬆,笑道:“和我結婚,一年的期限,這一年內你還是接受不了我成為你伴侶的事實,我們就離婚,就當我們沒有度過磨合期。”
“就算我們離婚了,我也想通過這一年的時間,讓你的心理谘詢完美結束。”
席末沉滔滔不絕地說出了心中所想,卻怎麼都不敢和溫初對視。
他從來都不是對待感情膽怯的人,可他卻是真的不想錯過溫初這個人。
該死的一見鐘情。
“我能考慮考慮嗎?”
溫初麵露緊張,臉上毫無驚喜的神色,他似乎沒猜到席末沉會和他契約結婚。
他除了席末沉,也不會接受其他的選擇吧?
溫初微微抬眸,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席末沉的反應。
男人的嘴角總掛著笑意,他沒有煩惱,也不會像自己一樣常常發瘋,隨時都有可能會死。
那是他羨慕的性格,他從小到大都想養成的性格。
隻是他做不到那樣。
溫初更意識不到,眼前對他說著堅定言語的男人,會讓他的未來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
“實在不好意思兩位先生,我們餐廳的客人爆滿,我看您二位快吃完了,能……”
服務員沒把話說完整,不安的看向溫初。
“走吧。”溫初仿佛將方才要說的話拋在了腦後,他看著為難的服務員,點了點頭。
兩人從餐廳離開,並肩走到席末沉的車前。
坐上了副駕駛,溫初還是一言不發。
他透過車窗,卻看到席末沉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
對他的回答,似是期盼,又似是擔憂。
當然,席末沉不敢問。
“末沉。”溫初沒有再支支吾吾,經過了心理建設後,直言道,“我同意了,你的話。”
14.很涼,酸的/間接接吻
席末沉放在車把上的手直接頓住,身子僵硬的轉了過來,以為自己幻聽了:“你……剛才說什麼?”
“你說結婚,一年期,我答應你。”
溫初平靜的重複了一次。
在他心中,和席末沉結婚也不過是為了完成某一項任務罷了。
一年?溫初心中不自覺的冷笑一番,他還能活一年嗎?
在席末沉從驚喜的情緒中回過神來時,他抬起雙手,果斷的將溫初攬在了懷裡。
似乎怕他將自己推開,手臂也不敢使勁抱著他的腰,隻是輕輕碰著他的肩膀,言語中卻難掩的激動:“謝謝你給我機會。”
溫初雙臂搭在身側,緩緩抬起又默默放下。
就這麼高興嗎?和他結婚?
截然不同的兩個人莫名的踏上了同樣的征程,這真的是一件好事嗎?
溫初被送回了家,他看著逐漸駛出他視線的車輛,在原地待了許久。
是席末沉的信息讓他回過了神。
「小初,我到了,明天能不能約你去布置一下我們的新房呢?」
「好。」
溫初的回答言簡意賅,隨後便將手機放進了口袋裡,進了屋。
收拾好後,溫初徹夜無眠。
他並不知道接受這段被安排的婚姻是不是一件好事。
隻是在他的內心深處,這的確並不會讓他煎熬。
兩人約好在家具城見麵,溫初早早的便到了。
隻是等了將近一個小時之久,才看到席末沉風塵仆仆的趕了過來。
席末沉一靠近,溫初便聞到一股濃重的消毒水味,目露嫌棄,下意識地向後躲了一下。
席末沉察覺出溫初的嫌惡,停住了腳沒再靠近。
“對不起,我遲到了。”
溫初注意到席末沉微微泛青的黑眼圈,縱然想埋怨也無從說出。
他做好了忍住的心理建設,問道:“你很累嗎?”他指了指席末沉的臉,“你去休息也好。”
見溫初沒有埋怨他的意思,席末沉生出不適感,他搖頭,隱藏住肉眼可見的疲倦:“沒睡好而已,習慣了。再說,我約的你,都已經遲到了,不能讓你白等一個小時。”
他側了側身,與溫初保持了距離:“走吧。”
兩人進了家具城,先去準備挑舒服的床。
可走了沒幾步,席末沉卻咳了聲,糾結地開了口:“你能先在這裡等我一下嗎,我去買身衣服。”
溫初甚至不願靠近他,那個舉動讓席末沉很在意。
“沒關係的。”
席末沉堅持:“能等我嗎?”
溫初應聲:“好。”
他看著席末沉飛速的離開這裡,神色焦急。
溫初這才反應過來,他剛才的態度和行為有些不合適。
可惜沒機會向席末沉道歉了。
等席末沉回來後又過了半個小時,溫初本該磨滅的耐心在看到男人後又淡了下去。
席末沉換了一身休閒裝,版型簡約但不失大氣,周身洋溢著一股吸引人的青春感。
因為著急的跑來,碎發有些淩亂,微微露出光潔的額頭,眉眼閃爍出的柔和讓人不由得沉醉於此。
“這個給你。”
溫初還沒回神,冰涼的觸感便貼在了他的臉頰上。
他茫然的眨了眨眼,不解的看著席末沉手裡的東西。
“我看到路上的女生都喜歡喝這個,就給你買了一杯。”
溫初反問:“我是女生嗎?”
席末沉笑了,將冷飲放在溫初的手裡,貼心的插上了吸管,拍了拍他的手背:“涼的,很舒服,店家推薦的,嘗嘗?”
溫初小口嘗了一下,皺了皺眉:“酸的。”
“裡麵添加了檸檬,很酸嗎?”說著他垂下頭,將溫初碰過的吸管含在了口中,“果然有點。”
說著他還不忘舔了舔酸甜的嘴角。
席末沉抬眸時刻,正好與溫初的雙眼對視。
那雙淡然的眸中露出驚恐,仿佛沒預料到席末沉會是這個動作。
“你……”
“我不是故意的。”席末沉被酸味嗆了一下。
溫初抓著杯子的手抖了下,輕呼一口氣:“你要喝嗎?”
“啊,我喝吧,我再給你買一杯。等我們逛完?”
溫初輕飄飄地應道:“好。”
兩人在家具房挑選著新房所用的家具,逛了不久溫初就倦了。
隻是席末沉卻精力旺盛,想來是太期待和他結婚,要精心的準備著一切和兩人有關係的事。
“你還有其他喜歡的嗎?”
溫初不想打擊席末沉,他分明不期待,也不會有任何想法,他隻能隨口應著。
“小初。”溫初偏頭看他,“如果你累了,就和我說,不要硬撐著。”
突然被戳穿,溫初不知作何反應。
他應對不了這個直接的人,更應對不得能將他看穿的人。
“我……”
“我不是說過嗎?你在我麵前可以做你自己。”席末沉眼神裡的認真讓人忽視不得。
“好了。”見溫初不作聲,席末沉看著一旁的服務員,彎起眼眸,“我們剛才挑的那些寄到這個地址。”
席末沉寫好便簽後便帶著溫初離開了。
從家具城離開,溫初興致不高。
或是因為席末沉的話不知所措,又或是他平白無故多了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不管是哪個,都讓他驚訝,可驚訝裡卻又涔著一股他猜不透的情愫。
“你不長眼啊!”
低頭走路的溫初肩膀突然被撞了下,他抬起頭來正要道歉,可在看到那張臉時,他又將頭低了下去。
“不好意思,我愛人在想事情,我向你道歉。”
席末沉聲音冷漠,與對待溫初時的態度完全不同。
溫初腰身被他抱住,身子動了下就將他護在了身後。
謝恒帶著凶意,席末沉怕溫初嚇到。
隻是那番冰冷的話讓謝恒也沒敢在追究,可他擺手說了聲‘下次注意’時,卻與偷看的溫初對上了眼。
“誒你……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沒有。”溫初冷硬地道。
謝恒推了推席末沉,想借此機會看清溫初的臉:“你是不是W……”
席末沉淩厲地瞪著謝恒,將溫初護得更緊了,居高臨下道:“不好意思先生,我愛人說不認識你。”
話畢,他便牽著溫初的手離開。
溫初悠悠回了頭,幽暗的目光望了他一眼,嘴角勾著冷笑。
15.你他媽下死手啊!
掌心的溫度越來越熱,溫初這才發現從家具城出來,席末沉就沒鬆開過他的手。
他想掙脫,動了兩下卻沒能躲開。
另一隻握著飲料杯的手也含著涼意。
溫初一瞬感覺到了冰火兩重天是什麼感覺。
席末沉帶他到了車旁,男人的手剛打開副駕駛的門時,溫初便聽見他溫柔地開了口:“要去新家看看嗎?”
那雙不容拒絕的眼神,溫初隻對上一秒幾挪開了。
他抿抿唇,那意思其實不言而喻了。
席末沉見他躲閃,心思有幾分沉重,但一瞬又壓了下去:“那好,我送你回家。”
溫初看看他含笑的雙眼,點點頭。
“那個……”在席末沉準備繞到駕駛位時,溫初抓緊了他的手腕,“我來開車吧,你介意嗎?”
席末沉沉下去的心一下又蕩了起來,言語中都揚著笑意:“我不介意啊,隻是我怕你累。”
溫初輕聲道:“我看你有黑眼圈,今天又逛了一天,我來吧。”
他試探地看向席末沉。
席末沉對他很好,溫初並不想一味的得到席末沉的付出,縱然不情願,他也要為男人做些什麼事才行。
即便是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
席末沉當然也不會拒絕溫初的好意,他享受還來不及呢。
況且溫初開車很穩,席末沉本有和溫初聊天的想法,可他的確累。
昨晚臨時加了一個手術,過程並不順利,誰承想到了早晨才結束。
可那時已經到了和溫初約好的時間,他隻能匆忙趕來。
“席……”
車子停在家門口後,溫初叫他,這才看到席末沉靠著椅背睡熟了。
席末沉的睡顏和平常的模樣很不同,他好似不再聒噪,異常的安靜。
但他的安靜與自己又完全不同。
撲通,撲通。
溫初突然感覺耳邊很吵,某個聲音重重的砸著他的耳廓,讓人心亂如麻。
溫初闔了闔眼,深呼吸後莫名的將手伸了出去。
探出去的手在發抖,甚至在害怕。
他也喜歡一切美好的事物。
指尖差點觸碰到席末沉的臉頰時,不合時宜的鈴聲驟然響起。
嚇一跳的不單單是溫初,席末沉也警鈴大作的睜開了眼睛。
迷迷糊糊的對著溫初一笑,從口袋裡摸摸索索,拿出手機接通了電話。
“喂?”席末沉不耐煩的開口,“手術……好了好了,我馬上回去!”
溫初見他有些焦急,將安全帶解開,打開了車門:“你有急事就先走吧,我回……”
“小初。”席末沉在溫初下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方才躁鬱的語氣消失不見了,他眼裡透著真摯,又帶著些許的渴求:“這周末晚上,能去見一下我媽媽嗎?”
溫初的手顫了一下,呼吸陡然加快了幾分:“為……什麼呢?”
“你同意和我結婚後我就告訴了她,她想我們能儘快領證,但我還要詢問你的想法。”
“那這和我見你媽媽有關係嗎?”
溫初不擅長應付任何一個長輩,許是因為他那奇怪的想法,他總覺得和溫父溫母年紀相仿的大人,都不是好人。
就算席末沉不錯,可他的母親也許……
他在溫母麵前開始變得不能克製了,他擔心總有一天真實的他會露出來。
“隻要你說,她就會聽。”
溫初揚頭,擔憂的雙眼中顯露出茫然。
席末沉再解釋:“她很喜歡你,隻要你說不結婚,她就會同意我們以戀人的關係相處。你能……見她嗎?”
話音落下,車內陷入了安靜。
溫初壓根不知自己該以何種態度麵對,可他沒有拒絕的餘地。
“好。”溫初生硬地開了口。
席末沉卻隻聽到了那個好字,卻忽略了溫初反抗的眼神。
進了家門,溫初的腦海中都在放著席末沉和他說的話。
他甚至在想,如若他拒絕了席末沉的提議,席末沉會是什麼樣的態度?
但……那些都不存在了。
他永遠都會在這件事情結束後才後悔。
夜幕降臨,溫初再度換上了那身能隱於夜色的衣服。
純黑色的衛衣、口罩以及在黑暗中暗淡下去的目光,如鬼魅如惡人一般讓人無法靠近。
“你還敢來?”
還是原來的賽場,溫初出現時,謝恒看仇人般的眼神瞪著他。
溫初不甚在意,自顧自地從他身邊繞過。
誰料謝恒卻一把抓著他的手腕:“今天那個人就是你吧?不管是身形還是眼睛都很像你。”
溫初垂眸冷漠地看了一眼,將謝恒使力推開,哼了一聲。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而且我來這裡不是為了和你敘舊的。”
謝恒卻不打算就此結束,他兩步跑到溫初的麵前,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篤定道:“你在這個圈子裡從不露臉,你就不怕我把昨……”
溫初知道謝恒是介意他上次差點出車禍那次,聽著謝恒的質問,他悠悠然地抬眸,勾了勾唇,笑容竟有幾分嗜血:“不要把什麼事都安在我身上。”
“我現在就能把你口罩扒了!”
謝恒說著,動手就要去扯溫初的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