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62章(1 / 2)

落幕 眠月月 8358 字 2024-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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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疆在夏季最熱的一日去世。

H市的夏天接近40度,可殯儀館外仍停滿了形形色|色的豪車。賀氏雖說不及穆氏和GR有名,但好賴算得上業界中流砥柱,他們來不僅是為了送彆賀董,更是眼盯著賀氏的走向。

業界眼中,賀氏唯一有可能的繼承人賀二小姐玩世不恭不堪大任,除非賀家讓出股份另找經理人運營,不然必定要在賀橘生眼裡玩脫。如果賀氏倒了,那影視業巨頭局勢又得重新洗牌,所以無數雙眼睛盯著,看這一雙孤兒寡母如何決策。

如儂穿了一身黑色套裝,耳垂銜著兩枚不起眼的珍珠。這是禦木本去年送給她的,那時候剛拍攝完新一季全球地廣,歐洲區的總負責人來自意大利,對她不吝美言:“賀小姐真的很適合禦木本品牌,尤其是前年的形象照,非常有藝術感。”

是與江以商一起拍的那套。如儂聽罷,隻能蒼白地牽起嘴角。

她拍《失溫》拍了一年,出戲又花了一年多。阿爾卑斯山裡人煙寥寥,她看著牧場的草黃了綠綠了黃,常常看到掉眼淚。

那是最難熬的日子,好在秦述文誇獎她終於達到了戲如人生的境界,讓她欣慰稍稍值回票價一點。

《失溫》入圍是戛納大年,好幾位意大利、法國、美國的國寶女演員都奔著金棕櫚獎杯而來,如儂再提最佳女主角時並沒有抱太高希望。秦述文鼓勵她再走一次戛納紅毯,但如儂看到《無人之境》入圍的新聞,不動聲色地拒了,說自己狀態沒調整回來。

儘管下意識覺得江以商也不會出席,但是如儂還是怕,怕再遇到他。以她那時候的狀態再見,心防絕對會決堤。

“姐,爸爸的遺囑改過,把你的股份拿掉了,你知情嗎?”

橘生把酒紅長發挽成個髻,為表穩重,佩戴的首飾素雅得體,但還是擋不住一頭火紅過於惹眼,所以在廳外迎接嘉賓時,她戴了頂禮帽,一見如儂就親昵地靠過來,一邊走向休息室,一邊摘下帽子扇風。

如儂頷首:“知道,我那天跟他說的。”

“嚇死我,我還以為你倆又鬨矛盾了,他一時氣上頭才這樣。”橘生舒口氣,拿起手機發語音,“就按賀董意思來,兩天後開發布會。”

如儂補充:“發布會算我一個,我也有事要宣布。”

橘生6cm的方跟鞋停滯了一瞬,神色有些不解:“什麼事兒啊?這麼正式。”

“我和賀疆的約定。”如儂笑笑,拉過她繼續走,“你彆操心,好好想想賀氏怎麼辦。你手上還有瀛洲呢,是提拔現在的總裁還是怎麼?”

“我不知道。”橘生有點懵,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一時間忙成無頭蒼蠅,好在母親白風越幫著打點不少,“哎,走一步看一步吧,眼下還得辦好送彆式,看似事小,裡裡外外需要考量的真不少。”

她拍拍如儂的背,送人到休息室前:“你坐會兒,等要開始了有人來叫你。”

“好。”

如儂關上休息室的門,四下打量一周。母親去世時她也曾在殯儀館安寧廳枯坐,那時候不知道原來在另一處有這樣豪華的儀仗與規模,人的階級在生後也被劃分得清晰而乾淨。

小窗戶正對著迎賓口,橘生一頭紅發在乏味的黑白裡尤為紮眼,像一瓣搖曳的玫瑰落在鋼琴琴鍵上。

她駐足看了一會兒,準備坐下查看返程的機票。雖說也沒什麼要緊事催著回去,但如儂在國內也無工作可言,一時半刻沒有留下的理由。

就是收回目光的一瞬,分毫不差地捉見那個夢裡出現無數次的身影。

他的臉部線條變得更加利落,銳利得不藏鋒芒,目光也深沉冷冽,雖然仍是笑著,但笑意不達眼底,讓他的社交笑容看著憊懶且不經心。

男人隻是閒閒地立在門前與橘生寒暄,一側已有人打量著掏出了名片。現在沒人會奚落江以商的左右逢源,他們巴不得能湊近沾一分光,把他浮於表麵的客套當成垂憐,小心而市儈的討好。

如儂胸腔裡蘊著十分複雜的情愫,像是欣慰,又像是酸楚,悶悶地喘不過氣。最後她貼著窗邊緩緩坐下,大口呼吸數次才把心口的異常壓下去。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賀如儂。他星途璀璨,你再不欠什麼了。

*

因各界吊唁的賓客都時間寶貴,儀式並沒有設置得很複雜。商界沉浮久了,橘生自然曉得很多場合隻用於交換人脈利益,來的人假意真心未可知,也不必在人前作秀。

附近的高爾夫莊園設了筵席,以供有心交際的賓客前去用餐,橘生也正要帶人前去。如儂國內資產都清理了,要回家沒車用,賀家的車又都用在接待上,橘生一時為難:“要不姐,我請公司派個車來送你?”

她們就立在門廳前,人來人往,不斷有人來跟橘生打招呼,一段對話進行得並不順暢。

如儂不想添亂,笑笑:“算了,我自己打個車……”

專車私密性高,她這幾年在國內的知名度也直線下降,總歸沒太大問題。

“那怎麼能行,你等等啊,我看看誰能送你。”橘生空下來,開始在手機通訊錄裡翻找。她剛劃了兩下,又一道不合時宜的招呼把她思緒打亂。

“賀小姐。”

隨著低醇嗓音一並到來的,是清冽鬆香。

如儂心跳停擺片刻。

橘生錯愕地掃了如儂一眼,又迅速換回笑容,與江以商迎麵點了個頭:“哎喲,江老板,大忙人好不容易來一趟,沒招待好見諒啊。”

江以商笑笑:“你還怪客氣。還有工作,飯局就不去了,想著來跟你說一聲。”

“行,以後有事聯係。”夾在江以商和賀如儂之間,橘生應付得緊張,一瞬間感覺後背掛滿了汗珠。

男人眼風掃過,剛好撞上如儂的目光。好死不死,橘生一抬頭,正目睹了這個畫麵。

此時不說話好像太尷尬,但是非要說的話,說什麼?

她抿了抿唇:“哦對,如儂她……”

江以商打斷了她:“車到了,再會。”

然後他也向賀如儂點頭示意,很輕的一頷首,仿佛麵對一位陌生人。

橘生仿佛打了一場大仗,渾身骨頭都軟了下來,汗從額角滑落。她戰戰兢兢地看如儂,反而跟沒事人似的,心裡更沒底了。

這兩人怎麼回事?

如儂立在那兒,仿佛忘了40度的酷暑,蟬鳴聲在耳畔絡繹不絕,卻也抵不過剛剛江以商那陌生的一顧。

若說不在意,他刻意截斷橘生關於如儂的話端,若說在意,他的眸光又確乎平淡無波。

想與她劃清界限嗎?也好。

如儂自嘲地一笑,橘生剛好打完一個電話,忐忑地開口:“那個,要不讓你前夫送你?他正好回燕橋。”

“好。”

如儂答得太順從,以致於橘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重複了一遍——“是你前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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