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綁架(2 / 2)

尤憐青欲言又止,明亮的眼睛像是籠罩著薄霧。關蘊青頭次瞧見自己那張臉上出現這麼憂鬱的神情,一時有些新奇。

“六小姐,你現在在我的身子裡,我擔心他誤傷你。”

這話提醒了關蘊青。

她思索片刻,也琢磨不出好法子。

這麼靈異的事情,誰知道怎麼辦?要真是當一輩子尤憐青……

關蘊青沉默兩秒,頭一撇,繼續吃飯。

管他呢!當就當唄!

“嘶,你這腳是真疼!是這會兒受傷才疼,還是從前就這樣?”關蘊青忍半天,實在受不住。

尤憐青充滿歉意地看著她,一邊艱難地蹭過來,替她揉捏,“我纏足的年歲比一般孩子晚,骨頭成型,恢複得也慢,對不住。”

疼痛在她溫柔的安撫下稍微緩解,關蘊青仍覺煩躁,罵道:“尤老爺子好歹也見過世麵,現在都民國了,怎麼還搞這些封建糟粕?”

她疼得難受,直接將鞋脫了,把纏足的布全都解開。

微弱的燭火下,從未展露在外的三寸金蓮就這麼暴露在光線裡。

腳麵瑩白,整個腳掌嬌小得甚至於畸形,因為長年累月被禁錮,硬生生折斷的骨頭和皮肉黏連在一塊兒,僅僅是掰開腳心的動作,就讓關蘊青額頭冒汗。

如此醜陋猙獰的腳,伴隨著幼時的哭聲和常年的痛苦,是尤憐青再熟悉不過的部分。可當她以旁觀者的視角看著這一幕,鼻頭驀然一酸。內心湧現難以言喻的羞恥與悲哀。

“哭什麼?”關蘊青氣喘籲籲,擦了一把汗,隨口說,“我看了一下,你這個骨頭還能恢複,但現在不是時候。現在也不知道咱倆還能不能換回來,要不要冒充彼此身份瞞過親朋好友,這個也等出去再談。”

“總之呢,我話說在前頭,如果我要當一輩子尤憐青,這腳我肯定要放。如果能換回來,我也可以給你找醫生治,到時候要不要恢複,取決於你自己。”

尤憐青目光微動:“還可以治?”

“當然,我有個朋友也放過。”她的反應顯然取悅了關蘊青,眼底多了幾分笑意,“不過也要看你毅力,嘶,真疼。你都能忍受裹腳,恢複那點疼對你來說不算什麼。”

尤憐青繼續幫她疏通筋骨,垂眼的神情在昏暗光線裡顯得柔和。

“多謝六小姐。”

“叫我蘊青吧,也可以叫我Ivy。”她頓了頓,嘖了一聲,“不對,我現在是憐青。咱們還是按兵不動,裝一裝彼此。你家裡人叫你什麼?”

憐青還在生疏地咀嚼洋文音符,“挨……挨唯一。”

關蘊青笑出聲:“你這樣叫也沒錯,中文譯過來就是艾薇。有常春藤的意思。是我老師取的,說我每天精力旺盛,藤蔓似的野蠻生長。”

精力旺盛的常春藤。

憐青唇角微勾,心裡覺得這個名字的確像蘊青。一麵又不大好意思,羞怯低頭道,“抱歉,蘊青,我還沒學過英文。我在家行五,家裡人有的叫我小五,有的叫我乳名蕊蕊。”

“好的,我現在就是蕊蕊,你是挨唯一。不說了,我要睡一覺養精蓄銳。”說著蘊青就閉上眼睛,老神在在道,“你也安心休息,那男的必定不是姓馮的派過來的。不然咱倆說不上這麼些話。”

憐青並沒有多意外,沉默片刻才說:“我留心看了,那男子雖裝作山匪,脊背卻板正,掌心有老繭,看著是常年拿槍的手,我原先跟著兄長見識過,應當不會認錯。”

關蘊青驚訝抬眼,讚賞道:“喲,有兩下子嘛。”

憐青搖頭:“一點微不足道的伎倆。”

蘊青見她柔和的側臉,忽的想起自家老爺子總是要求自己學著女子的賢淑溫良。

原來自己溫良起來是這副模樣,還挺順眼的嘛!

另一頭,憐青也驚歎於自己的臉上居然有那麼生動的神情,嬉笑怒罵甚至於暴躁得像隻辣椒,也是如此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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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二女所料,她們平安度過一整夜,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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