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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信佛,用過早飯後,必有半個鐘頭焚香誦經。
趙穗芳到的時候,兩個姨太太對視一眼,自覺告退。
經過趙穗芳身邊,三姨太忍不住心生擔憂,出了門才問道:“太太突然叫穗芳過來做什麼?要是昨兒那事,我都帶著小七認錯了,這與穗芳有什麼相乾?總不能連坐吧?”
二姨太盯著她看了許久。
三姨太:“我眼睛還沒消腫?”
“不是。”二姨太慢悠悠歎道,“我就是感慨,你那心眼子時有時無的,平日嘛慣會鬨妖蛾子,真遇上考眼力的時候,就是實心的木頭。怪不得太太能容你這些年。”
莫名其妙被罵了一頓,三姨太氣結:“你!鄧翠蘭你站住!我還沒跟你算昨兒的賬呢!”
二姨太已經走遠,挑眉笑道:“得,這會子又有心眼了。”
一牆之隔,外頭的吵鬨傳不進屋子。
檀香清幽,室內安靜得針落可聞。
大太太跪在佛龕前敬香,趙穗芳低眉斂首,一如往常的乖順模樣。
“穗芳,你來關家多久了?”
趙穗芳:“回太太,已有十二年了。”
“十二年。”大太太似乎笑了一聲,“時間真快啊,老話說,女大不中留,你在我們家,與正經小姐是一樣的。我上回說的白秘書,家世清白,性情溫厚,你也見過的。我預備同老爺提一提,趁著現在還太平,趕緊把婚事定了,你覺得呢?”
趙穗芳眸光微動,忽然跪了下去,重重磕頭!
“太太,穗芳知錯了!”
“知錯?你錯哪了?”大太太笑。
“穗芳錯在不該癡心妄想,惦記著不能惦記的人!”趙穗芳緊咬牙關,淚水漣漣,“可是太太,您也年輕過,情之一字怎能由我控製?我斬不斷對大少爺的情思,更不願嫁給旁人。還請太太疼疼我,我可以給大少爺做小。”
“糊塗!”
當啷一聲響,琉璃佛珠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趙穗芳擦乾眼淚,從懷裡掏出信,雙手舉過頭頂:“太太,關家養育之恩重如山,穗芳不敢腆著臉求您成全。您既已知道我的心思,我也再沒臉留下。”
“這是我寫的辭彆信,姑姑那邊煩勞太太同她說一聲,穗芳就此拜彆。”
高舉的信件遲遲未有人接。
大太太沉吟良久,忽然輕笑:“是真想走?”
趙穗芳心下凜然,麵上不動聲色:“回太太,穗芳不敢欺瞞,是沒臉留下。”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
良久,隻聽大太太歎了口氣,雙手合十朝佛龕俯首。
“罷了,起來吧。”
趙穗芳鬆了一口氣,撐著發酸的腿起身。
“你和白秘書的事,就此作罷。”大太太頓了頓。
成了!
趙穗芳眸光微亮,心也跟著提了起來,直到後半句落地——
“你對靖瀾的心思,也不許再提。”威嚴的嗓音帶著說一不二的嚴厲,“做小的事情,我不想聽第二次。”
趙穗芳的心沉了下去,手指無意識攥緊。
“是。”
大太太閉上眼睛:“我乏了,回去吧。”
趙穗芳僵著身子出門,剛邁過門檻,就聽後麵傳來不輕不重的聲音。
“穗芳,你是個聰明姑娘,打你七歲那年住進關家,我就喜歡你。如你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