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短發姑娘跟他穿著幾乎同樣風格的大外套，正拽下帽子來塞進包裡，她撥了撥額間的碎發，轉向君銳。很明顯的情侶款。
扶手梯隻夠並肩站兩人，他們身後還有其他人。君銳目不斜視，在上行電梯退下一個台階，將她拽到跟前，女生悻悻跟著他靠右排排站，給後麵路過的人留出位置。
林稚年覺得這樣的君銳真是溫柔。
做夢一般，不論城市多大，多看一眼君銳依舊是林稚年最近的願望。起碼有希望，在大海裡尋找一條魚，跟坐在遊泳池邊完全沒有希望的釣魚，差很多，沒想到這條魚就這樣讓他撞上。
視野隻到二層的玻璃圍欄，林稚年期待他多走一會兒。上個樓梯不過幾十秒，卻在林稚年腦中慢放。
他發了一會兒呆，兩個人似乎隻逛了兩層，傳單沒發一遝張就又下來了。
平時也有許多機會，隻是難得能這麼明目張膽，稚年的一瞬不瞬地望著他，貪婪地多看了會兒。女孩兒指了幾個很好看的小飾品，笑著去挽君銳，君銳並沒有拒絕。很專注地在看，點了點玻璃櫃台，君銳點了點頭。他們一起買了那款耳釘，君銳去付款，女生拿出手機擺弄了兩下，向他搖搖屏幕。
林稚年說不清什麼心情，女生很漂亮，看上去也很聰明，還是一班的。就該是這樣子的，君銳的喜歡。
“對了。”戚圓圓從包裡拿出一個禮品袋，“這是我們班同學的，她期末沒找到你。”
“我不要，你還了吧。”君銳沒接。
“她肯定讓我自己吃，我吃跟你扔了能一樣麼。”戚圓圓說，“我吃過你的好多巧克力，該自己解決了。”
君銳不欲多辯駁，接了手提袋路過想扔進垃圾桶。看見笨笨的人偶熊站在一旁，想想掛在他伸出的毛茸茸大爪子上了。
林稚年不清楚他們在做什麼，回神就發現君銳已經走到了眼前。他心砰砰跳，不知道是怕他發現還是想他發現，那個袋子就到了自己身上，君銳和短發女生也轉身離去了。
等他下班換下玩偶服，看清裡麵的東西，也沒有舍得扔。
至少是跟他有關聯的，他想。心底酸澀揮散不去，自己無論多努力都沒有用。君銳會幫他戴上帽子，也會帶著更溫柔的心意給彆人戴上。有人輕而易舉，就能得到他心心念念，卻永遠拿不到的東西。
林稚年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走的路，好好的平地摔了一跤，摔得手心生痛。他拖著雪水，冰冷指尖在口袋裡摸索著門鑰匙。口袋空無一物，換作右邊，褲子口袋也是一樣。究竟是弄丟在路上還是本來就忘記在家，已經回憶不起來了。
敲兩下門，電視的聲音響著，耳背的爺爺大概沒有聽見。林稚年靠在走廊的灰白牆壁，發了會兒愣，撿起地上的碎石片將滿是灰塵的小郵箱的門撥開。
他摸出裡麵的備用鑰匙，發覺多了點東西。
林稚年想伸手去拿，忽然想起什麼，換了乾淨的左手去碰。是一張明信片，上麵有君銳的名字。林稚年舍不得細看，收了起來。
“爺爺，想不想搬走？”他進門的時候看到叔叔嬸嬸買的土豆和小白菜，知道他們又來了。
“怎麼，咳咳，不要我這老頭啦？”
“不是。”
“老了，不想跟他們一塊兒。哎，耳也聾眼睛也花，剛才去遛彎，看誰都像熟人。”
“沒老，也許真是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