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年總是忐忑著，指尖履在桌沿上。
儘管傅雪已經沒收了紀夏時的筆記本，紀夏時也承諾永不再犯，但已經沒人在乎這份結果了，所有人都想看看她後麵寫了什麼。
包括林稚年與君銳。
唯一看到完整版的傅雪坐在辦公室裡，偶爾笑得前仰後合，偶爾神情複雜，非常想上去改幾筆。
“怎麼是君銳穿婚紗？”傅雪指尖搭在辦公桌桌麵上敲了敲，翻來覆去看看，喝了口茶，忽然又覺得好合理。
·······
現在就是最合適的時機。
天氣太熱，體育課的後半節是萬年不變的自由活動。
這個時候湊上去，不會有人覺得異常，又不像直接在教室座位上說那麼不鄭重。
樹蔭下，君銳借著外麵的水管衝了一下打球弄臟的手，發現身邊還站著林稚年。
“君銳。”
“嗯？”
“我……”
君銳笑著用沾濕的手抹了一把他的臉，發覺他是認真有事要說，匆忙想將他臉上的水擦去。
完全擦不掉。
君銳也不笑了，靜靜等著他說。
“君銳，你彆在意。”
他露出不解的神色，林稚年便繼續解釋，是紀夏時的小故事。
“什麼叫我彆在意？”
“就是……”
“就是畢竟不是真的，你喜歡的另有其人。所以我不能在意，你也不會在意，最好你喜歡的人也不在意，是嗎？”
這一串話，讓林稚年啞口無言。
“我彆在意，你這麼害怕彆人在意啊。”君銳想想還挺失落的，但不是因為他的話，也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想法。
是林稚年跟他離得太近了。
卻又與自己毫無乾係。
林稚年又低頭默默不語，睫毛的陰影在層疊葉影下更下晦暗，完全不像是夏天的產物。
“我是說，不用在意，我不配的。也不會在乎這種不可能的故事。”
君銳愣住了，陽光太熱，天也太藍。他感到一股眩暈，來自從眼前男生言語裡品出的一絲情愫。
再想下去，再糾結下去簡直要不像自己了，“林稚年，你喜歡的人究竟是誰？”
林稚年隨著他不斷逼近的腳步，下意識想扳起他的胳膊來個背摔，但對方是君銳，他的選擇是步步後退，一直到樹下。
“告訴我，好麼？林稚年，不然我會因為好奇，夜不能寐。”君銳意識到自己剛才太過嚴肅，連忙拾起了自己的碰瓷老本行。
“你。”
像是幻覺，他聽見林稚年清冽嗓音。
林稚年重重咬出這個字，幾乎用儘全部力氣，靠到了樹乾上，下頦還撞到了君銳伸出的手臂。
君銳卻還怔怔的。緊接著豁然開朗，“所以之前的那些事……”
他對麵的人放棄了掙紮，一衝動就出口了，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索性和盤托出，“一直都是。”林稚年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他今後也許就要坐回教室的角落，遠遠看著他與連城，與周岩，與紀夏時、徐鯉一起談笑。
似乎和從前沒有什麼不同，但事實上，又比從前的自己好了太多。他還是要失去君銳，就因為沒能按耐住，開口告了白。果然，在這世上，他不該去爭取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