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佑安近來經常心悸,見白芍這樣,一個不好的念頭在她腦海浮現。她心裡咯噔一下,給白芍倒了一碗水:“慢點說,出了什麼事能讓你這樣急匆匆的。”
白芍也是真的口乾,她一口氣將瓷碗裡的水喝的一乾二淨,又順了兩口氣,這才重又開口:“錦州那邊傳來了消息,說是二爺一家染了鼠疫,已經...沒了。”
宋佑安聽到這句話,頓時如五雷轟頂,她一下子跌坐在木凳上,久久不能回神。
“小姐你彆這樣。”白芍見她這樣,也慌了神,她將瓷碗放回原位,撲通一聲跪在宋佑安麵前。
“快起來。”宋佑安整個人有氣無力,兩眼空空,“怎麼會這樣?消息可屬實?殿下那邊怎麼說?”
一連三個問句都讓白芍不知道怎麼回答。
“白芍你儘管說,我不怪你。”
白芍咬著牙,仍舊跪在地上不肯起來:“小姐恕罪。這消息是白芍路過正房不小心聽見的,消息好像就是太子殿下身邊的那個侍衛送來的。”
宋佑安還等著白芍繼續說,宋夫人在院外喊了一聲:“佑安?阿娘進來了?”
宋佑安起身迎了上去:“現已入冬,風寒大,阿娘有什麼事叫下人來傳便是了,又何必親自走一趟?”
宋夫人看著屋裡跪在地上的白芍,沒有吱聲,一雙眼睛又紅又腫,明顯是哭過的:“這是你二哥臨死前留給你的信。”
遞過來的信箋有點點水漬乾涸的跡象,看起來應當是寫信人邊哭邊寫的。宋佑安雙手顫抖,她不可置信地接過那封信,再抬眼,眼眶中盈滿了淚水。
“二哥當真不在了嗎?”
宋夫人強忍著哀痛點頭,不讓哽咽聲從齒縫中流出。
眼眶再也支撐不住,豆大的淚珠滾落,重重地砸向地麵。宋佑安控製不住自己顫抖的軀體,就連那封信都很難完全展開。
白芍仍舊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宋夫人再難受也還是拖著宋佑安坐下,幫著她展開了信。
淚水糊了宋佑安整張臉,她的眼前仿佛蒙了一層薄霧,每一個字在她眼中都模糊不清:“阿娘,你念給女兒聽吧,女兒看不清。”
她將手中的信遞了過去,掩麵低聲嗚咽,宋夫人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將信的內容一一念給她聽。
……
錦州原先就交通不便,此次鼠疫忽然爆發,周邊各城無一願意輸送物資,饑荒隨之而來。
超過半數的百姓吃不上飯,宋子良作為錦州的父母官第一時間將疫情上報了朝廷,同時開放了糧倉,接濟百姓。
朝廷派了人手,可也要十餘日才能到,宋子良自知冬日將至,若是不能即使將染了疫病的百姓醫治,恐怕他們再難熬過這個冬天。
宋子良的妻子是前太醫令家的千金,自小耳濡目染也精通醫理,於是夫妻二人決定將部分情況尚可控製的百姓接到自己家中醫治。可惜,防護措施太過落後,夫妻二人雙雙染上了疫病,就連家中的兩個孩子也未能幸免。
等到君寄卿一行人抵達錦州,疫情早就難以想象。
宋子良本以為朝廷派人是為了徹底解決錦州的所有隱患,鼠疫、饑荒,可沒想到承昭帝讓治理鼠疫,君寄卿就隻治理鼠疫。
他們關了糧倉。
宋子良的反抗太過微小,根本左右不了這位太子的決定。君寄卿倒是記得他這個人,記得他是宋佑安的二哥。得知他們一家染了鼠疫後,到錦州的當晚便命隨行中最好的太醫前來醫治。
隻是太晚了,他們一家還是沒能熬過這個冬天。
宋佑安聽完信的內容,再也忍不住大哭出聲。天家悲憫,可笑,可笑。
……
明日便是除夕,秋獮後君寄卿直接去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