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燭火滅了,室內隻有淺淺的呼吸聲。
然而,“轟隆”,原本平靜的天空再次出現了一聲爆裂般的雷響,直炸的人耳朵發麻。原本沉睡的女孩,再次因為這雷鳴聲而變得有些不安起來。即使意識並未完全清醒,她的身子依然因為本能般的畏懼而抖了抖。
非漁不動聲色地替身旁的少女掖了掖被角,轉而將放在床頭的書頁空白處撕下,揉成紙團將它隨手扔了出去。隻見那紙團“砰”一聲,撞在了木製的窗戶上。原本還有一絲縫隙的窗戶在這撞擊下瞬間閉緊,徹底地將窗外的雷聲都攔截在了外麵。
於是身旁女孩的睡顏終於完全舒展開來,像深夜裡的曇花,靜靜地綻放開了。
非漁看了眼旁邊正沉睡著的女孩的臉,猶豫了許久,終究還是開口道:“還想到處走走嗎”
沒有人回答,房間裡依舊沉默著。
這沉默一步步蔓延開來,幾乎在空氣凝成實質,隻壓得人胸口難受。
然而,就在這時,非漁終於聽見了少女輕柔的卻堅定的回答。
那回答隻有一個字——“想”。
當一個人為某件事而執著的時候,也應當看一看那件事情值不值得。
而左姒,早在躲在桃樹上聽到那句話的時候,便已明白:左府,並不值得她的執著。
她努力地走到了這條路的儘頭,也嘗試著去撞了南牆,也終於知道了真正的頭疼的感受。但,牆永遠是那堵牆,並不因她的執著而觸動。而她,也並不想落個頭破血流的下場。
於是,她開始尋找起了另一條路。而非漁,就是那一條路。一條嶄新的、可以帶領她繞開這堵堅實的牆的路。
如果這條路看見了她,同時也願意讓她踏上,那她或許會借助這條路走向自由。如果這條路沒看見她,或者看見了也不願意讓她踏上,那麼她會選擇撞死在這南牆上,用自己的死亡來砸破這南牆的一角。
要麼自由地活,要麼決烈地死。這是被禁錮了十二年的左姒,給自己的僅有的兩個選擇。但好在,非漁沒有讓她失望,她終於,選擇了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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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晚深夜確定了出逃的計劃後,非漁便和左姒一起快速而又隱蔽地收拾起了隨身攜帶的包裹。
但這時,已經是非漁來到左府的第六天了。而兩天後,便是左父向高僧所求的可確保割心萬無一失的“好日子”了。由於“好日子”將近的緣故,原本已經減少的看守左姒的侍衛,又在一夕之間重新多了起來。
侍衛的突然增多,使得兩人逃跑再次難上一層。這種情況下,為了確保逃跑計劃的萬無一失,逃跑前的準備也就顯得愈發必要了。
而這最重要的準備,便是迷藥無疑了。但正在非漁為了兩人的順利逃跑而忙前忙後地準備的同時,左姒卻再一次陷入了內心的猶豫中。
她猶豫的倒不是要不要逃跑,畢竟這是她費儘心思、千般謀劃後才機緣巧合擁有的另一個選擇,她又不是真的活膩了,怎麼可能甘心留在這裡等死。她猶豫的隻是,要不要去見那個人。她的,兄長——左讚。
如果說,曾嬤嬤代表了左姒的留念與不舍,左父代表了左姒的失望與放棄,那左讚,則代表著左姒的嫉妒與歉意。
也因此,她更不知道,此時要不要去見他。
因為腦子裡想著心事,左姒手上搗藥的動作也慢了很多。這一慢,就被非漁看出了她的異常來,她一邊動作迅速而又細致地收拾著手上的藥材,一邊狀似無意道:
“想去就去,反正你也要替你兄長把那毒給解了。”
但左姒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並未順著非漁的話接了下去。“不用解。原本我下的那藥就隻有十天的效果,再過兩天,他的“病”就會逐漸地好起來了。”
停了一會兒,她再次問向旁邊的非漁:“今晚什麼時候走?”
“戌時。這個時候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