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杏林島(2 / 2)

隱魚,隱漁 天際去 5243 字 2024-06-08

李蘭臉上顯出疑惑的表情,她幾乎要以為白公子是在貶低他的好友了。可依白公子的品行,顯然並不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她想的沒錯。果不其然,下一秒,她耳畔響起了又一句話:

“我的那個好朋友,是和我完全不一樣的人。他就像高高揚起的船帆一樣,無論順風逆風,永遠固執地堅持著自己的航向。我從未見過像他那般執著堅持的人。這一點上,我永遠比不過他。他比我優秀了太多。”

這是白臨風的原話。

李蘭看出了白臨風臉上那毫不掩飾的、完全是真情流露的讚賞。

沒有誰不會期盼著來自身邊最親近的人的肯定。

李蘭也是。

儘管她從未體驗過,但她想,有著白臨風這樣一個如此欣賞著他的好友,那個如船帆一樣高揚著的人應該是會很幸福的。

她也笑了笑。

“阿嚏——”

正在家內處理著公文的齊帆揚忍不住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一聽到他的噴嚏聲,房間內便響起了一道關切的問懷,“兒啊,你怎麼了?”伴隨著話音響起,柴房內已經快速走出了一個略有些顫顫巍巍的背影。

聽稱呼,她分明是齊帆揚的母親。

依著齊帆揚現在的年紀,他的母親年齡應該至多不會超過四十來歲。可從柴房內走出來的這人又哪裡像是個四十來歲的人呢?

她的臉是乾枯的老樹皮,頭發是堆積著的雪花,脊背更是佝僂得如同城外新鋪的拱橋。這樣一個老態橫生的人,誰又能說她隻有四十來歲呢?

這當然不是她的真實年齡。事實上,她隻差一點便是花甲之歲了。

她也並不是齊帆揚的親生母親。

她並沒有生育能力。但揚州城物質豐盛,又多達官富人,因此常有各式各樣的花船載著爭奇鬥豔的眾多美人來到這裡。她們的船隻停泊在岸邊一段時日,幾場春宵後又載著裝滿金銀的船隻離開。

次數多了難免會有意外,有些孩子就這樣被生了下來,隨著船隻的離開被遺棄在了碼頭上。

齊帆揚便是被她碼頭撿回來的。

起碼外人知道的都是如此。

儘管不是親生,血緣的桎梏卻沒有影響她對齊帆揚的愛意,她和大多數母親一樣,有著對兒子最為赤誠的愛意和最為熱切的關懷,是以才在聽見齊帆揚噴嚏聲響的一刻便慌張地快走了過來。

齊帆揚並不想讓本就蒼老的母親過多地擔心他,他試圖開玩笑來緩和氣氛,於是說,“可能是誰在想我呢,要不然怎麼平白無故地……阿嚏——”他又打了一個噴嚏。

連續打了兩次噴嚏後,老人顯然是不會再相信他的話了,“一定是這兩天揚州城內天氣變化太大害的。都說了讓你記得添衣裳你怎麼不聽呢。”

齊帆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尷尬著:“光顧著處理縣衙裡的那些事兒去了,沒注意到。”

老人有些無奈,“你這孩子。”她又說,“我不反對你對待工作認真刻苦,可你看看,為了保證那些案子的公正,你得罪了那麼多人,又有幾個領你的情了呢?我們家不還是這樣一幅……”

她環顧了眼房內簡陋而窮酸的擺設,終究還是沒有再說下去,隻是歎息了一聲。

齊帆揚臉色赫然。寡婦撫養棄兒,即便是外人也能猜出裡麵會有著多少的辛酸,更何況是小時候就親眼目睹過母親為生活掙紮的齊帆揚呢?

望著年邁的母親手上因為乾活而留下的累累疤痕,齊帆揚神色越加羞愧,“對不起,母親,我不該為了自己就連累得你和我一起過這樣的生活。我知道你撫養我的辛苦和不容易,卻仍然不能讓你享一天的福。這是兒子的不孝……”

他越說越把頭低下去,顯然已經十分羞愧。

母親卻把他的頭抬了起來,“彆低頭,兒子。低頭都是做錯了事的人乾的,但你為官清正廉潔,審案又公平正義,任誰提起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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