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軍如潮水般退去,守軍終於鬆了口氣,強打精神收拾戰場,看到同伴屍骨不全,化作肉泥,白骨森森,有人忍不住嘔吐,有人低聲哭泣,在寒風中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方仁調來一批新的兵力,指揮著守軍重新布防,將毀壞的蘇尼車抬到營中讓工匠連夜修理,等諸事安排完畢,天色已黑,疲憊地回到營房休息。
在黑暗中躺了半個時辰,喝了一碗羊湯,來不及換衣便匆匆前往府衙來見尼曼莎。
方仁的一切舉動早有親兵稟告尼曼莎,尼曼莎十分滿意,到此危難關頭,更顯得方仁的冷靜和重要性,眼下軍中無人可用,幾位副將早已慌了神,隻有方仁還在不知疲倦地部署兵力,比這些龜茲軍還用心地守護城池。
“東方將軍,坐吧!”尼曼莎命人給方仁安排了座位,蹙眉苦歎道:“漢軍的投石車,果然威力非凡。”
方仁問道:“不知大將軍還有幾日能夠趕到?”
“最少還要兩天時間!”尼曼莎盯著方仁,忽然覺得這張微胖的臉十分可靠,也不是那麼難看,目光柔和了許多,問道,“你有什麼辦法對付投石車嗎?”
“漢軍的投石車曆來都是攻城利器!”方仁搖頭苦笑,“當年漢軍能夠橫掃中原,打敗魏軍,攻城拔寨都靠的是這投石車,到現在也沒聽說有人想到破解之法,唯一的辦法就是殺出城去將其破壞,但這個……”
方仁說到這裡一陣苦笑,顯然它乾城中沒有人有這個本事,尼曼莎不行,他更不行。
尼曼莎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方仁身上,趕忙問道:“還有兩天時間,能不能守得住?”
“隻是堅守,恐怕明日都難支撐下去!”方仁無奈歎息,看向尼曼莎,頓了一下似乎下定決心,言道:“剛才下城來,屬下深思熟慮,想出一條計策來,不但可解它乾城之圍,而且也不用在此困守,挽救龜茲於危難。”
“你快說!”尼曼莎正倍感無奈,此時聽說有計,頓時來了精神,趕緊催促方仁。
方仁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兵法有雲:兵無常形,臨戰須變。為將者當思審時度勢,隨機應變,漢軍趁勝而來,士氣正銳,今日以投石車攻城,早上收效甚微,下午便做出調整變化,令我軍苦不堪言,軍心慌亂;而我們卻始終沒有變化,遂致困頓遭殃,士氣低迷,如今之計,須反客為主,避強攻弱,如果能抓住漢軍的軟肋,以精兵猛擊,如此才有反敗為勝的機會,也是我軍唯一的取勝之道。”
尼曼莎微微點頭,蹙眉道:“那麼漢軍的軟肋在哪裡?他們兵精將勇,又詭計多端,聽說大將軍在白狼關也吃了敗仗,現在東路的都護府也發兵了,我看怎麼處處都是龜茲的軟肋?”
方仁聞言眼角一陣抽搐,這尼曼莎簡直就是龜茲的一大禍害,作為領兵大將,兩軍陣前高喊投降擾亂軍心,困厄之際不想破敵之策,反而自亂陣腳,如果她不是輔國侯的女兒,恐怕早被當作叛徒抓起來了。
不過遇到這樣的將領對方仁來說卻大為有利,看她心不在焉,不由心中暗喜,看來功成就在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