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著,不知不覺便來到河邊。
這處不如鬨市光亮,寒意也較之甚重,故而人煙稀少。河水早已解封,正潺潺流淌,河麵上有數不清從上遊順水而下的河燈閃爍著,星星點點添了幾分人氣。
江竹漓沿河而行,少頃望見一座建於河麵之上的水榭。
水榭四周掛有卷簾遮風去寒,內裡瞎燈黑火,不似有人的樣子。江竹漓便欲前往落腳。
然方行至入口,便聽得身後有人喚她:“漓兒。”
——是趙玦。
江竹漓登時心生煩意,也不知趙玦是如何知曉她在這兒的。
莫非一直跟著她?
可她離開時明明看見他正陪著江竹瑤挑燈籠呀。
“漓兒。”趙玦走近,他似是跑著過來的,喘著粗氣,額頭冒著細汗,“你怎麼獨自跑到如此偏僻的地方?”
江竹漓並未回答:“世子尋我有何事?”
“你還在生氣?”
江竹漓不語。
趙玦猝然無可奈何般笑了起來:“好了漓兒,你同她是不一樣的。你我從小青梅竹馬的情誼,豈是她能比得上的?”說著上手企圖攬住江竹漓。
“世子請自重。”江竹漓及時後退躲過,冷然而疏離道,“男女有彆,煩請世子勿要行逾矩之舉。”
一而再再而三被冷臉相向,饒是趙玦再如何包容也不禁有了脾氣。
他驟然冷了臉:“漓兒。”
僅二字,江竹漓也聽出了他的警告與不耐。
然而那又如何?
江竹漓:“世子若無事,便請自行離去,長姐怕是在找世……”
“你就那麼在意那個答案嗎?”趙玦突然發難,江竹漓注意不及,被他鉗製住肩膀,“你爹說他想將你送給蜀孝王,但那又如何?我打聽過,今年蜀孝王回京麵聖,太後會助其向皇上請求留在京中,你雖做了那個老東西的繼室,但他都快半截入土了,你我還是可以……”
啪!
一聲脆響在潺潺流水聲中乍起。
趙玦捂著被打的左臉,不可置信地瞪視著江竹漓。
他目眥儘裂,江竹漓注視著這張熟悉的臉,此刻卻隻感到無端的陌生。
是從何時開始,那個意氣風發、嫉惡如仇的少年郎變成如今偽善無底、虛與委蛇的?
江竹漓:“這般罔顧人倫的話你也說得出口!趙玦,你如今真叫我能惡糧三日而不入!”
趙玦勾唇嗤笑道:“是嗎?可你再惡心我,不也還是為我苦守空閨那麼多年?”
江竹漓凝著他,嘴角向下微抿,嫋嫋身子因氣極而顫顫發抖。
逾時,她強忍下心中的憤懣,緩了語氣:“不是為了你。”
“什麼?”趙玦怔愣了瞬。
江竹漓道:“不是為了你,我心中所屬另有其人。”
趙玦不信:“好,那你說說是何人?我可認識?”
“認識。”江竹漓頓了頓,深吸了口氣壯了壯膽,說出那人的名諱,“正是當今攝政王——蕭胤汌。”
“嗬嗬……”
江竹漓話音方落,一陣悶悶笑聲從後方水榭中傳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