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
江榮望著眼前堆放到天井的聘禮,眉心溝壑深重。
眼下朝中勢局對峙嚴峻,蜀孝王此番回京於太後一黨乃是錦上添花,是以他才會想送江竹漓去拉攏。
可偏偏半路殺出個攝政王。
昨日方見,今日便提親。
一切來得太蹊蹺了些。
要說沒有所圖謀,他定是不信的。
心下警惕橫生,抬手一禮:“王爺,此舉是否不太合乎禮數?”
蕭胤汌狹長眼眸微挑,“本王與阿漓幼時相識,兩心相悅,此前礙著安陽侯家那小子,加之身份特殊,怕給阿漓招來閒話遂不敢作為。”
“但如今聽聞安陽侯家小子與江侍郎大女兒互生歡喜,阿漓未嫁,本王未娶,何處不合禮數?況且……”
他話音一頓,似有暗指,“江侍郎不是挺著急將阿漓嫁出去麼?”
江榮賠笑:“王爺說笑,瑤兒尚還待字閨中,按序也該不著漓兒,何來著急一說。”
“那昨日江侍郎帶著阿漓去赴二哥的宴是為何?怎不見帶著大小姐?”
江榮頓時語塞。
蕭胤汌又道:“至於序數……又有何難呢,叫安陽侯趕緊下聘,擇個良辰吉日完婚不就成了。本王今日先下聘與阿漓定下婚約,左右也礙不著大小姐,算不上逾禮。”
他說得頭頭是道,江榮無力反駁。
隻得乾笑兩聲:“王爺龍章鳳姿,身份尊貴。能看上小女實乃下官之福氣。但這兩姓聯姻講究三書六禮,王爺一未納采,二未問名,便突然上門下聘,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名不正,言不順?”把玩茶盞的手一頓,恍然笑了起來。
蕭胤汌姿態悠然,“如此說的話,本王這兒倒是有樣東西,不知江侍郎看後便覺得名正言順否。”
瞧他氣定神閒,勝券在握的模樣,江榮忽生出一股不詳預感。
蕭胤汌抬手招了招,隨侍見狀拆開手中紅布,將裡麵的東西取出。
江榮當下一驚,便聽他道:“聖上方下的賜婚聖旨,不知江侍郎覺著,作不作數?”
—
聽得趙玨將前院的事說完,江竹漓也略有訝然。
昨日同蕭胤汌串通口供時,可沒聽他說還有提親這一事。
心中震然,麵上不顯。
對趙玨態度淡然:“王爺同我情投意合,而今上門提親,倒不知究竟有何不妥之處,惹得世子這般不滿。”
趙玨氣極,眉心處跳了跳。
心中像是有滔滔火氣尋不到出口發泄,積淤在胸口難受極了。
“有何不妥?他上門提親便是最大的不妥!你不是心悅於我嗎?為何又這般朝三暮四?一個蜀孝王不夠,還要攀個攝政王?”看向江竹漓的眼神甚是哀痛,“漓兒,你緣何如此?”
聽他所言,江竹漓登時覺得不可理喻。
那蜀孝王是她要選的嗎?她去見蜀孝王又何曾有反抗之力?
她也曾問過他,然是他的懦弱膽怯,逼她不得不另尋援手。
眼下倒好,自己一拍乾淨將所有事情全怪在她身上。
當真是可笑至極。
趙玨見她沒有反駁,心中恨意漸起。
雙目閃過一抹戾色就要上前。
有前車之鑒,江竹漓事先有了防範。見狀順手拿起妝台上的銀簪,直直對著他,警告道:“你彆過來!”
荷月、杏月見狀也忙擋在前邊。
趙玨腳步不停,鄙夷瞧著她:“既然你要跟兩人,多個我又何妨?”
像是破罐子破摔,江竹漓心生懼意。
警告道:“這是侍郎府,你怎敢胡來!”
趙玨不以為意:“我是安陽侯世子,我爹是侯爺,如今攝政王在朝野如日中天,你爹正是需要助力的時候,就算今天我做了什麼,你覺得他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