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剛一離開,整個房間除了清靜,就是被融融地暖氣占滿了。窗外冷氣遊蕩,和窗玻璃碰撞著。冷暖相融,給窗玻璃上蒙上了一層淡淡地水霧。
梁博文坐在沙發上,心緒並不在房裡。或許心境相隔,每個人都有一個世界。她想著心事,往窗外看,目光攄過梁博峻的時候,心裡感到了一陣彆扭。於是,她催促著說“哥,你彆看文摘了。你單位不去,坐這裡和誰做對呢?要是電話打不通,我還是得回去。從學校回來以前,我就和我媽在電話裡說過了,我會直接趕到家的。她說要是我有事不能準時準點的回去,就提前打電話給她。”話說起來,一時也收不住了,也把先前的事都說了出來。冷正敏默不作聲的,還靠在座椅背裡閉目養神。梁博峻點了點頭,並沒當回事的回著“我們早知道你要回來,也知道你已經提前通知過家裡了。”仍然坐在沙發上看著文摘,亦然地如同待命的士兵。
時隔不久,梁博峻裝在口袋裡的傳呼機響了起來。現在,他經營著一家小公司,隻要公司有事,員工看他不在,就會把事務打成文字,發送給他。他看過信息,覺得梁博文看著他,還是有話要說。他把傳呼機又放回了口袋,才猶豫著說“是我公司的助理發信息過來,告訴我下午沒有任何安排。現在,我可以休息一下了。”身體往沙發裡一倚,繼續看起了文摘。梁博文看著,知道她現在再對他們說啥也沒用了,雖然懷著滿心地無奈,可是卻不好再作聲。
冷正敏聽到梁博峻和梁博文說話,張開眼睛,拿起放在旁邊的籮筐裡的織針和沒織完的毛衣,慢慢地織起了毛衣。梁博峻和梁博文說話的時候,她的動作會停下來。他們說完,她的動作又會開始。
冷正敏年紀大了,平時想織毛衣了,隻能戴上老花鏡,用手拿著毛線慢慢地繞到針上,再用交叉的針彆到織好的線孔裡,隻要這段線成功的與那個織好的線孔像編了一截辮子,也就織過了毛衣上缺少的那一針。梁博文看著冷正敏織毛衣,沒事做也覺得實在無聊,才故意沒話找話的說“奶奶,我看你織毛線,好像是老學究研究文學典故。哦,更像是看古董。你的眼鏡是老花鏡吧?我們要是戴上,肯定會看到眼前一個大坑。你要是戴著,就是放大鏡。我戴了試了,如果細細地看眼前的事物,還是會感到是在探索隨時會出現的奧妙。”想起過去的事,又說“奶奶,你織毛衣可是有些曆史了呀!”靠近冷正敏,幫她扯拉著毛線。
梁博峻把看的文摘一合,扭頭看了看梁博文,沉聲地說“是呀,奶奶織毛衣確實是有曆史了呀!想想我對織毛衣的認識過程,也如同織著一部時代發展的曆史了呢!要是用文人的話說,可以說是從年輕的時候開始,就開始在一條細長地毛線上書寫人生了呀!”立馬打破了屋內的沉悶。冷正敏停下了手上的活,追味著說“人在他一生中,和穿的毛衣沒什麼區彆。生活裡有多少枝節,也像是一件毛衣上有多少線結頭。如果完整地把一圈圈毛線織成了一件毛衣,或許也像一個人的生活完滿地走到了儘頭了。生活就是毛線,生活的顏色就是五顏六色的。人生中沒有色彩不精彩,關鍵看一個人的選擇。一個人走大路,還是走小路,也像是用的毛線選得是粗的,還是選得細的。編織花樣會有難度,那也可以說是一種我們必然要去走的生活路。選擇毛線的粗細,有時候也是選擇對待生活的態度的的快慢。耐心,精心地去編織毛衣,就是經營生活。一個人經營生活經營的如何,也會體現在毛衣的造型上。如果造型複雜,還完美無缺,那就是上層生活。要是不是,就不會是最完滿地生活了。”手上的毛線一針一針地往毛衣裡織著。梁博文已經聽冷正敏說過這些話無數次了,可是過去說的每次,似乎都沒有這次說得更耐人尋味。
下午,鄭紅秀和梁博清出去辦事回來,還沒看到梁博文到家。她一走進房門門,就走到話機跟前拿起電話的聽筒,按下了冷正敏家的電話號碼。電話接通之後,鄭紅秀有些焦急地說“媽,博峻說博文從學校回來,就會到您那邊去。現在,博文是不是還在您那裡呢?我中午站橋頭等,隻等到了博清。我中午打您電話,也總是占線。媽,要是博文在,您就讓她回來吧!我和博清出去辦了點事,現在都在家了。”心裡覺得一陣陣著急,也知道是想梁博文了。冷正敏說“紅秀,博文吃過午飯就說回去的,是我把她攔下了。她打電話,家裡沒人接。她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話停了停,沉了沉氣,又說“紅秀,媽知道你現在的生活苦。可是不管生活有多苦,你都不能太難為自己了。博清和博文都大了,是大孩子了呀!我們不說,他們也能懂事了。有事情他們看著,能看懂。你有事情了,也不要悶在心裡,你要是有話不想和媽說,就和孩子說說。要是有事情不能解決,咱們可以一起商量著去解決。你要是有時間,和博清一起到我這裡來玩幾天。我也想讓博文在這裡多住幾天,陪陪我這個孤苦的老太婆。我看著博文,就像看到家誠了,也覺得就像家誠在跟前了。看著博文,我心裡覺得踏實,有著落。”眼淚從老花鏡後落了下來。鄭紅秀壓住心裡一陣一陣湧得疼痛,輕聲慢語地說“媽,有時間我就過去看您。您要好好保重身體。有些事,咱不去想。您先讓博文回來。過幾天,我和博清,博文,再一起去看您。過年了,我們也能團聚一回。”硬壓製住心緒,不去想傷心的事。冷正敏應著“好,好,我先讓博文回去。”把電話遞給了梁博文。梁博文接過電話,臉上瞬間有了笑模樣,而且話音微揚地衝著話筒說“媽,電話打了多少遍,就是打不通。我也想陪奶奶,可是沒看到您,我又想家。媽,我一會就到家。”隨後,電話兩端都沒再多說話,也都掛斷了電話。冷正敏話音柔婉地說“博文,奶奶不硬留你了,想留也留不住你,你還是先回家吧!過幾天,你再和你媽一起來。”看向了梁博峻。梁博文應著“嗯!奶奶,我這就回去了。”拿起隨身帶的東西,就往家門方向走。梁博峻說“奶奶,我送博文。博文,你還是把書包給我吧!”跨前一步,伸手拿過了梁博文手裡的背包,先走出了門。
冷正敏從座椅裡起身,送他們出門。梁博文走出了院落,轉過身說著“奶奶,你回去吧!過幾天,我再來看你。”心裡一揪,話說不出來了,感到心裡又空又靜的了。梁博峻看了看她,話音略高的說:“奶奶,您進屋吧!我們彆讓小貓咪也跑出來了。”梁博文看著冷正敏擺了擺手,說著“奶奶,您回屋吧!我已經放假了,我們過幾天就來看您了。”轉過身,快步地跟上了梁博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