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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古代嫁山神 餘生田 67840 字 2024-06-10

又忙活了快兩個星期, 地裡的糧種下了,他們家這隻有區區一畝地大的池塘也有了規模,就差修整修整挖溝引水了。

還好他們家的地就在山邊邊,距離那條山邊到了春日裡便水流湍急的溪水很近, 中間也就隔著一段泥巴路。

又忙活了兩天, 這天埋好了蓮種,挖完了溝放了水, 餘冬槿瞧著水麵渾濁的池塘, 想象著這裡以後水塘清澈蓮花群群的模樣, 忍不住咧嘴直樂。

這笑臉,瞧的遙雲心裡忍不住的發軟。

幫忙乾活的叔叔伯伯們這天到李家吃了飯, 結了工錢, 一共六個人,他們商量了下, 覺得鄉裡鄉親的,那幫忙種地時乾的那點不費事的活就不算天數,和餘冬槿說隻算開荒與挖池塘, 這一共花了五天, 隻要了餘冬槿三百文。

晚上, 餘冬槿瞧著箱子裡剩下的銀錢和銅板,歎了口氣,“這段時間全是出項, 都沒個進項,哎。”

遙雲聞言想了想:“下回去城裡之前,我打些獵物, 好帶過去也換些銀子。”

餘冬槿聞言,覺得好, 高興點頭,“嗯。”

兩人待池塘變清澈,家中兩塊地裡的秧苗全部長起,插完了秧,才終於開始準備入城。

這期間,他倆給地裡灌水,把池塘插好了圍欄,扳了一大堆的筍子來晾,撿了一大堆菌子來曬,還采了可以堆成山的野芹菜摘了葉子用壇子醃了起來,又帶著孩子們去小溪裡抓了巴掌大的清水魚,用家裡剩的那些炭蓋著烘籠烘了,這些東西,都家裡放一半他們帶出去一半。

那群孩子以前自己也抓魚,但都沒遙雲利索,幾個膽子大的男孩女孩,還湊到遙雲身邊問他抓魚要領,遙雲很耐心的教了,但叮囑他們,彆去水太深的地方,小孩們都點頭表示知道。

做完這些活計還有時間,餘冬槿與遙雲爬到屋頂看了看,然後去鎮上買了瓦片,把李家大宅頂上的瓦撿了撿,到處修了修。

進城前兩天,餘冬槿拿著遙雲打的兔子和雞,敲響了李家附近幾家鄰居的門。

找鄰居們,主要是有兩件事。

一是樂正不肯進城,他年紀大了,一個人在家餘冬槿不放心,所以就得拜托鄰居們照顧一下,暫時是這樣。

他和爺爺打聽過了,昨晚又和遙雲商量了下,原身是秀才,雖然這身份不能叫家裡的地免了糧稅,卻能免徭役,家裡還能有仆從,餘冬槿想著,實在不行他就去買個仆人回來照顧爺爺,雖然這不符合他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吧,但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

他隻能安慰自己,反正他肯定不會苛待仆從的,到時候人家進了他家,他給人家發工錢,啥時候人能存錢把賣身契買回去的時候,他就放人家走。

第二呢則就是拜托他們家有空去田裡時,順道也幫他們瞧瞧地裡的情況。

幾家鄰居自然沒有話說,拿著他們給的新鮮野物那是笑的見牙不見眼,這和給錢也沒什麼區彆了,他們是肯定不舍得把這些野物煮了吃了的,都會用來換錢。

幾家人還商量著輪著去李家看老爺子,你今天我明天的,排個班兒,不過這個餘冬槿不曉得。而地裡那點兒事兒,這個也是順便的,幾家人也都爽快答應。

而出發去城裡的前一天晚上,樂正卻與餘冬槿鬨起了脾氣。

餘冬槿要帶走大黃,老爺子嘴裡不說,心裡卻不高興,麵上也顯露出來了,瞧著很是不舍得,老拿眼睛瞅他。

餘冬槿被他那幽怨的小眼神看的,簡直頭皮發麻,一時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爺爺真是的,就這麼喜歡他家這隻黃皮耗子麼?

大黃這時被樂正拿出來,放在堂屋的桌子上,老爺子早就會開關它那些零食袋零食盒子了,自己拿了個凍乾鵪鶉給大黃吃。

那些塑料做的包裝袋包裝盒在古人眼裡看來自然很不尋常,但老爺子也沒問過,他心思通透,不該問的向來不問。

大黃半癱在老爺子擱在桌子上的手掌上,小嘴吧嗒的,吃的美極了,看的餘冬槿眼角忍不住抽抽。

這家夥,可真會享受!

樂正:“你們進城,不是要開店麼?那不就忙麼?”

餘冬槿聽了好笑,他哪能不懂樂正的意思,這話中話的意思是,到時候他們忙起來就不顧上大黃了,那大黃去城裡有什麼意思?不如留在家裡陪他,他比他們能照顧這小妖怪。

這是胡攪蠻纏呢,大黃這家夥白天睡覺晚上玩,能需要什麼照顧?但爺爺都這般怨念了,餘冬槿也無法,隻得在咽下嘴裡遙雲給他剝掉大刺的魚乾後,指著桌上的大黃說:“那咱們問問大黃好了,它又不是不會說話,看它自個兒想待在哪邊。”

樂正一聽,可不是麼,大黃會說話啊,也得聽它的意見,便低頭去看桌上自己一直用手掌托著的大黃。

大黃這個小滑頭,一直一邊吃一邊聽他們說話呢,見在座的三人都朝自己看來,頓時感覺手上的鵪鶉乾都不香了,啪嘰一下把鵪鶉乾扔到一邊,先給自己洗了個臉梳了個毛。

餘冬槿看的那叫一個氣,用指頭戳戳他的背毛,喊:“問你意見呢,還不快說!”

他這動作昨晚,樂正就不甚讚同的看孫子一眼,用另一隻手虛虛擋著,把大黃護在裡頭,看的餘冬槿又是一陣牙酸。

大黃這才慢悠悠的開口:“姐姐說要尊老愛幼,所以我要和爺爺一起。”說完,它還看了眼遙雲,又說:“反正寶寶現在都結婚了。”

餘冬槿:“……”他看了眼遙雲,臉頓時有點紅。

樂正則好奇:“這姐姐?是誰啊?還有寶寶,又是誰啊?”

餘冬槿大驚,連忙在大黃答話之前道:“不知道,可能大黃以前有個同胞姐姐吧。”至於寶寶,他一指遙雲:“是他!”

遙雲與樂正都看餘冬槿,表情都很複雜。

樂正瞅了眼遙雲,在心裡嘀咕:他這孫媳婦還能是寶寶?寶寶,聽聽!這像話麼?

餘冬槿才不管他倆的想法,抓起眼睛滴溜溜轉的大黃狠狠揉捏了一陣,氣道:“你這家夥!”居然拋下他喜歡上了爺爺,但他也沒真的多氣。

家裡包括大黃三個靈物,圓圓墩墩和人不親,說話也不利落,隻大黃習慣被家養,雖然一般不開口,但開口說起話來時卻挺流利,有它在家陪著爺爺也好,於是他隻能道:“算爺爺沒有白疼你,那你就在家裡陪著爺爺吧。”

這下子,老爺子終於是眉開眼笑了。

68

四月二十三, 天蒙蒙亮,餘冬槿與遙雲打開了門臉房的門,給他們的小店上了牌匾。

周邊幾家起早準備店裡生意的鄰居都來圍觀,郭娘子被兒子教著認識些了字, 這會兒探著腦袋給大夥兒念:“李家雜食鋪子。”

一早便在醬料店裡忙活的劉家人好奇, “雜食?什麼意思?和雜貨鋪一樣麼?”

餘冬槿給遙雲遞繩子,笑答:“差不多吧, 雜貨鋪子賣各種各樣的雜貨, 我這兒則是買各式各樣的吃食, 不一次都賣,換著來。”

他又補充:“過兩天才開張, 這兩日先試菜, 到時做好了小子先送給各位鄰居們嘗嘗,大夥兒也幫我評價看看好吃不好吃。”

周圍鄰居都覺著稀奇, 紛紛答應,有嗓門大的,還嚷嚷:“要是不好吃, 那我肯定實話實說, 到時候小郎君你可彆生氣啊。”

餘冬槿笑了, “我氣什麼?我還得謝謝您呢。我這開的可是吃食鋪子,要是做出來的東西隻自己覺著好,可客人卻不喜歡, 那還不如趁早關門算了,免得浪費錢和時間。”

鄰居們看他臉上笑盈盈的,一派好脾氣的模樣, 都笑,覺得是這個理, 這既然敢開店,那肯定是幾把刷子的,不然確實是浪費錢浪費時間,不如不乾。

掛完了牌匾重新關了門,兩人就忙起來了。兩人你提籃子我背筐,開始上街采買。

看著菜市的一圈菜攤,餘冬槿覺得很遺憾:“咱們村就是太遠了,不然要是能直接買咱們村裡人種的菜多好啊!”

他放小聲音在遙雲耳邊輕輕嘀咕,“我覺得咱們村雖然說是土地不夠肥沃,但各家各戶種的菜,還有山上的野菜啊花啊什麼的,都長得很水靈,比菜市場上這些攤子上賣的,看著要漂亮多了。”

遙雲聽他嘀咕,點頭說是。

餘冬槿的感覺其實是沒有錯的,遙雲山下的幾個村子的祖上,都是當年幫助過遙雲成靈的人,他們受遙雲的庇護,比起山下的人,更加健康長壽,人有靈,養出來的菜蔬自然是好上加好。

而遙雲山上的野菜和果子之所以長得好,則是因為遙雲山裡靈物多,靈物們在山中每日呼吸吐納,吃喝拉撒,給山裡的普通植物可帶去了不少的好處。

遙雲道:“你要是覺得山裡的菜好,有些耐放的菜蔬,比如一些瓜豆乾活和新鮮山貨什麼的,咱們可以去村裡買,現在春耕基本已經過完,有雜貨販子會每天趕著騾子去山裡轉悠買賣東西,咱們可以花些錢,讓他們幫忙捎帶。”

餘冬槿聽著,覺著這樣好,右手捏拳錘左手心,道:“可以可以。”這個得找好人,餘冬槿與遙雲在菜市買了今日要用的米麵菜蔬肉類和常用調味品,又去糧油店買了糧油和鹽,然後去雜貨鋪子看了看雜貨,買了些乾海帶和其他大料。

這家雜貨鋪子是之前樂正帶餘冬槿來的,他一直在這家店買東西,不過餘冬槿問過了,這家店大,南北雜貨賣的齊全,且有自己的路子,對於本地那些小販的東西雖然是收,但並不重視,沒有太固定的合作對象,就不太相熟。

餘冬槿和裡頭的夥計問了問,夥計也客氣,告訴他們城內雜貨鋪子不少,那種不十分講究貨物好賴的,專門買本地山貨的在他們城南沒有,但離得近的,在城北大街有一家,城北大街第一巷第一家就是。

餘冬槿與遙雲便過去了,這一到地方,兩人就發現,這開店的居然還是個熟人,正是他們村頭劉奶奶家的獨子李伯武。

李伯武帶著寡母和老婆孩子平日都住城裡,除了過年一般不回村,村裡的地和園子都是給堂兄一家種的,房子也是托他們照看。

他與餘冬槿和遙雲過年拜年時還見過,當時印象深刻,此時自然沒忘,見到人了不由眼睛睜大,看了眼遙雲後對著餘冬槿喊:“冬槿?”

餘冬槿連忙笑著應聲,“誒,叔,是我。”他心裡也很驚訝,都沒想到這位李家的叔叔瞧著低調,但其實卻在城裡開了店,真厲害。

李伯武雖然因為開的店是農副產品店,沒入商籍,但他進城這麼多年,守著手下的三家不大不小的雜貨鋪子,也已經完完全全是個生意人了,此時他笑臉相迎,問他們:“你倆是想買點什麼?看看,我給你挑好的。”

餘冬槿道:“那就謝謝伯武叔了,我們先看看。”進了人家的店,餘冬槿也不好意思上來就問人家進貨渠道,便想著還是先買點東西好了。

李伯武笑著點頭,“行。”

餘冬槿拉著遙雲在店裡看了看,不過他眼力一般,看不出東西的具體好壞,就讓遙雲幫他挑,然後選了包乾木耳一大包山楂乾,與李伯武買了。

買完了這些,他才問李伯武山貨是怎麼進的,手下有沒有合作的山貨販子,說自己要開店,把自己想讓人捎帶菜蔬的事與李伯武說了。

李伯武一聽,就笑了,“我說你剛剛挑東西的時候怎麼老往我這兒看,還納悶你是不是有什麼大事兒要找我呢。”

餘冬槿大窘,臊紅了臉,“有,有麼?”他不由抬頭看了眼遙雲,用眼神問他,他剛剛真的老往伯武叔那兒看了麼?

遙雲還真點了頭。

餘冬槿更是窘迫,說:“我不是故意的……”

他本來就麵嫩,長得還白,這會兒紅了臉,人就顯得小,李伯武看了覺得這孩子比他們家那十來歲的小兒子臉皮還薄,還要嬌氣,忍不住哈哈直笑,但沒在逗他,笑完了說:“你嬸娘娘家的幾個兄弟,乾的都是這個買賣,我這店能開起來,也多虧了他們。”

他對餘冬槿說:“你要是有需要,我去和娃兒他二舅說一聲就行了,他是專門負責去遙雲山那片收東西賣東西的,我讓他最後到咱們村,也好給你帶新鮮的。”

這就太好了,餘冬槿點頭,說:“好,我們給二舅開工錢。”

李伯武點頭,“這個是肯定要的。”不過關係到了錢,這個李伯武不好自己做主了,他還得找娃兒他二舅商量下才行,便餘他們道:“這個最好是你們見麵談,你倆店開在那兒呢?他二舅去遙雲山下頭那幾個鎮上收東西去了,大概明天下午會回來,我帶他去你店裡坐坐?”

餘冬槿自然同意,他也想見見人呢,便道:“我用的就是李宅屋後的那個門臉房,店開在後頭的巷子街,您知道地方麼?”

李伯武一愣,“那個門臉房?”然後有點糾結,低聲對兩人道:“你們家那門臉房特彆邪門你知道吧?”

餘冬槿懵了懵,“啥?”他一時沒有想起來,以前樂正和他提過的,說過租他們店做買賣的人,總是開了店就很快倒閉這件事。

李伯武以為他不知道,便繼續說:“你家本來就……”他可能是想說他們這個李家本來就邪氣,幾代人都死的早,但話頭剛提起就連忙停下,不說這個了,隻道:“反正以前租你家那門臉房的,總是奇奇怪怪的沒生意,開不了多久就會關門,所以啊,我覺得你要是真要用你家那個門臉房,還是先去請一道符什麼的,貼在店裡也好驅驅邪。”

餘冬槿聽著,發覺他這位同村叔叔說的很是情真意切,是真的在為他們考慮,不由:“……”他又瞧了眼遙雲。

遙雲麵色淡淡的瞥了一眼過來。

餘冬槿對他挑了挑眉,心道,他都娶了山神了,還有什麼邪祟不能驅除啊?他心想,他這伯武叔叔肯定是因為在村裡待得少,不如其他村裡人心知肚明,所以才為他操這個心呢。

倒是好意,餘冬槿這麼想著,便點了頭,“原來是這樣,那我與阿雲便去請一道符來。”反正也不費什麼事。

而且,說到請符,餘冬槿就想起私塾路末尾開的那家道觀了,裡頭的李道長確實是個有本事的人,也不知道他看見遙雲,能不能看明白他的身份,又會是個什麼表情,他真的挺好奇的。

李伯武見他把這事兒放在了心上,不由連連點頭,“好了,那我明天待他二舅過去。”

餘冬槿:“嗯,那叔,我倆就先走了。”

李伯成嗬嗬笑,“走吧。”

與李伯武告了彆,走在街上,餘冬槿小聲與遙雲說起了那個道觀,和裡頭那個李道長的事兒。

餘冬槿:“他一眼就看出我不是……”他隱去了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幾個字,接著說:“我覺得他好厲害。”然後又和遙雲說起了李道長給他的批命:“他說這輩子是長命人,這個也很準。”

可不就是準麼?遙雲都說了,等他命途了了,他們就可以去裂穀裡生活,他們會一直在一起,直到某天這個世間,再也不需要遙雲的那一刻。

想到這個,餘冬槿忍不住眉眼彎彎,在街上也大著膽子去牽遙雲的手。

遙雲反將他的手握住,眼中有著沉思,道:“那便先去道觀看看。”

餘冬槿沒有發現他的心思,點頭:“嗯。”

他們先到了家,先把買來的東西放到廚房,然後又關好門上了街,往私塾的方向走。

春日裡的私塾路,比起冬日時可要熱鬨多了,如今天氣已經慢慢開始暖了,城內居民便不怕出門受凍,願意出門了。

兩人來到私塾附近時,就聽見了私塾裡麵,一班學生那還帶著奶氣的讀書聲,這群學生大概剛剛開始開蒙,讀的是千字文,聲音很大,而且帶著拖得長長的調子,聽的餘冬槿想起了以前在電視上看見過得,個頭不大的孩子們一邊背書一邊搖頭晃腦的模樣,不由唇角微勾。

有點好奇,想去看看,餘冬槿心裡這麼想著,眼睛不由朝著私塾的圍牆後頭,那蓋著青瓦的學堂屋頂上多看了幾眼。

遙雲發現了,立馬猜出了他心中想法,道:“帶你翻進去看看?”

餘冬槿:“……不至於翻牆。”倒也沒有那麼的好奇。“還是先去道觀吧。”

兩人來到私塾後頭的道觀,道觀門依舊是敞開的,他倆進去,餘冬槿看見的又是那熟悉的一幕——小道士坐在院裡讀經老道士在刨地,隻是這回地裡的菜蔬長勢喜人,瞧著水靈極了。

老道士又帶他坐到了後院的石凳上,隻是這會兒的石凳沒有那麼涼了,一旁同坐的還多了個遙雲。

老道士接了茶後,又把端茶過來的徒弟趕走,才拱手給遙雲見了禮,又給兩人倒了茶。

遙雲看著茶杯裡的茶,最先開口:“你這一門的祖師爺,是不是名為曹陽?”

餘冬槿抬眼,喝茶好奇。

老道士對於遙雲會問這個問題絲毫沒有感到意外,他點了頭,“正是。”

遙雲了然:“那就難怪了。”

餘冬槿見他如此,先是不解,但回憶過後很快就想起來了,眼睛睜大看遙雲,“難道是那位,當初被百姓們請來給你立廟的道士?”

遙雲點頭,“是他。”

餘冬槿懂了,看看遙雲,又瞅瞅李道長。搞不太懂,這是當初給遙雲立廟的道長,知曉遙雲山成了靈,然後把這事兒傳給徒子徒孫了?這裡的道士真厲害,他想。

李道長摸了摸胡須,笑問餘冬槿:“娘娘這回過來,難道隻是想帶著神君瞧瞧我不成?”

娘娘兩字一被他說出,餘冬槿臉就爆紅了,這話在小動物們的口中,用那軟軟的童音說出來還好,可如今被李道長這般的這麼喊出來,他就完全接受不了了,真的是太羞恥太尷尬了!

他忙道:“彆,你可彆這麼喊我,道長喊我名字或者和以前那樣,叫我餘郎君就行。”

李道長見他這般羞窘,隻得改口:“那好吧,餘郎君。”

餘冬槿這才把想他們請道符貼在店裡做樣子的事兒與李道長說了,“那鋪子在左鄰右舍眼裡,恐怕也是不吉利的很,還是請道符拿給他們看看吧,這樣等以後我長久的把店開下去,也能給您的道觀打打廣告揚揚名。”

李道長欣然同意,當即就回屋寫了道符,拿道館裡特有的荷包包了給他。

餘冬槿拿了,問:“要多少錢啊?之前您幫我批命選日子,也沒收錢。”

李道長詫異,隨後又笑,說:“我和樂正先生是老交情了,是他帶你過來找我批命選日子的,我就不收他的錢了,至於這荷包,十文便可。”

餘冬槿點頭給了錢,便與遙雲回了家。

時辰還早,餘冬槿回了家,便開始琢磨吃食,他準備開始先賣各種麵和米皮這些,配燒肉鹵肉和各種澆頭,所以今天中午,他們倆便吃麵。

69(含入V公告、倒V結束)

他倆把門臉房的窗戶板取下, 將請來的符掛在窗戶邊,然後去劉家店裡買了豆醬和醬油,去郭寡婦家買了兩塊豆腐,就在半敞開的門臉房裡準備午餐。

門臉房裡, 做買賣的櫥窗邊是櫃台兼案台, 挺寬,大約有一米, 左邊也是個案台, 連接窗邊角落裡的小灶, 窄一些,大約有個七八十公分, 兩人便用著小灶, 在窄案上忙活。

遙雲如今揉起麵來已經比餘冬槿要厲害許多,他來揉麵, 餘冬槿把米泡了,然後開始熬湯。

豬筒骨焯水下鍋,和薑片一起, 用小灶慢慢燉著。

遙雲見了, 想了想, 忽然有了主意,伸手拿出了一片小拇指那麼長,焦黃色的薄薄的, 好似切片魚乾似的東西,問餘冬槿:“差點忘了,我那有許多這個玩意, 可以放到湯裡增鮮。”

餘冬槿接過來,捏著看了看, “這什麼?”

遙雲:“裂穀裡的異獸儵魚,它們脾氣暴躁,總喜歡打架,還看我不爽,所以我就用打架死掉的儵魚曬了很多魚乾。”

餘冬槿先是驚訝於異獸這兩個字,想到了那時遙雲帶自己見過的,那頭漂亮的大白鹿,但隨後立馬想到了何為儵魚,他瞪大眼睛看遙雲,“儵魚?”

遙雲點頭,“嗯。”態度挺隨便的,手上還在和麵。

餘冬槿又問:“彭水出焉,而西流注於芘湖之水,中多鯈魚,其狀如雞而赤毛,三尾、六足、四首,其音如鵲,食之可以已憂的那個儵魚?”

遙雲察覺到他的驚訝,點頭:“是,怎麼了?”他是知道遙雲對山海經很熟的。

餘冬槿看著手中瞧著平平無奇的魚乾,追問:“吃了它,真的能讓人忘記憂愁麼?”

遙雲終於明白了他驚訝的點了,淺笑道:“怎麼可能?隻是能給食物增鮮而已。”

餘冬槿吐出一口氣,“我就說嘛。”此時他抬眼瞪向遙雲,伸手:“你那兒還有什麼好東西?快都拿出來。”

遙雲看著他生出的那隻手,想了想把自己糊著白麵的手擱了上去,眼角眉梢都含著笑,道:“那還真有點多,不過大部分都是凡人不能吃不能用的,且許多都隻能用於藥用,可以做食物的也就儵魚和薲草了。”

餘冬槿頓時也顧不得被他糊了一手的白麵灰了,“薲草?”

遙雲點頭,“效用和儵魚差不多,可以當磨成粉放到菜裡,滋味像蔥頭。”說著,他把一把半透明的,顏色也有點偏黃的碎草杆子放到了餘冬槿那被他抹了白麵灰的掌心裡。

這就是薲草?餘冬槿瞧著這同樣沒什麼特彆的乾貨,又瞧瞧自己另一隻手上捏著的儵魚片,還真都平平無奇啊!

平平無奇好,餘冬槿笑說:“太好了,這個以後就是咱們店裡的秘方了,都是按摩的秘密調味料!”說完,他又和遙雲確定:“你確定這些凡人可以吃是吧?人吃了不會怎麼樣吧?”這要是吃了後會讓人變成個快樂的傻子,那肯定不行啊。

遙雲:“大陳不都活蹦亂跳的?”

餘冬槿這才曉得,反應過來,“你給他用異獸做成的藥了?”

遙雲點頭,“是,不然他好不了那麼快。”

餘冬槿終於放心,“那好!”

隨後他詢問了遙雲還有多少儵魚與薲草的存貨,得到了儘管用的答案,便將一整塊的儵魚片都放到了湯裡。

薲草還得磨成粉,和蔥一樣最後加到食物裡,不急。

儵魚片入了湯鍋,餘冬槿在鍋邊嗅了嗅,沒聞到什麼味道,便以為是喝的時候才能品到滋味,於是便不管了,忙著取了一大塊半肥半瘦的肉來切肉哨子,他一邊忙一邊對遙雲說:“咱們成親那天,洪叔就給我做了一碗麵,是扯得寬麵,很好吃。”

遙雲想著那日,那天是他終於真正意義上見到餘冬槿的日子,每每回想,他都忍不住心生熱意,心生愉悅,他道:“可惜我沒吃到。”

餘冬槿看了眼他這手和自己學的,揉麵的本事,笑道:“沒事,咱們做的肯定比洪叔做的好吃。”

兩人一邊忙一邊閒聊,餘冬槿問遙雲:“咱們留雲縣,百姓們的生活來源除了必不可少的農耕,應該就是藥材、山貨、木材這些了吧?總之就是靠山吃飯對吧?”

遙雲:“嗯,留雲縣這一片不窮也不富,但山好水好,每年大大小小來收藥材山貨的商人絡繹不絕。當然,不隻如此,過留雲縣東越過大山湖城郡的常寧縣,常寧縣過去則是陳水縣,陳水縣地貌平坦不說,且旁邊就是長江大河,那裡修了碼頭,有很多船隊,西邊這片山多,這裡的商人想去陳水縣坐船通往南北,如果不想費力繞路,就必須要先過留雲縣,所以留雲縣因此也得了些便宜。”

餘冬槿:“懂了,留雲縣專收過路費。”當然,這個過路費涵括很多,商隊既然都路過了,那難免會停下來修整,這樣留雲縣與留雲縣的居民就可以從中獲得利益了。

餘冬槿點頭,挺好的,這樣他也能賺錢。

這時,小灶上的鍋裡的骨頭湯已經變得濃白,發出了咕嘟咕嘟的聲音,很忽然的,一股誘人的不得了的,簡直好似長了鉤子,鉤的人心中癢癢的濃鬱肉湯味徐徐朝著四周飄散開來。

餘冬槿驚訝轉頭,被這香味饞的口中生出津液,喉頭忍不住的往下滾動。媽呀!這什麼?這香味?這是迷魂香吧?

而且,這香味怎麼感覺有點熟呢?

餘冬槿又咽了口口水,去瞧正在分麵劑子的遙雲。

遙雲坦然承認,“對,那天帶你入夢,我便是用這儵魚磨了粉,灑在了烤魚和烤雞上。”他與餘冬槿解釋:“我之前一個人獨居,沒學過做飯,便都是如此為食物添加風味的。”不然,他怎麼會有那樣的手藝呢?

餘冬槿一刀躲在肉碎上,“我就說呢!”他還納悶呢,想說這家夥在夢裡手藝那麼好,為什麼出來就不行了呢,還要和他學做飯,原來以前靠的是作弊!

此時路過的聞到骨湯香味的街坊鄰居和一些來買吃食、用品的客人,都和餘冬槿一個表現,嘴裡的口水和肚子裡的饞蟲那叫一個止不住的冒啊,都伸長了脖子來聞。

那些本來看見新店就好奇的路過的客人此刻紛紛停步,站在門臉房的櫃台兼案台前,扒著台麵扯著嗓子問裡頭:“老板!你這賣的是什麼吃食啊?”

還有比較直接的,開口就是:“你這湯多少錢一碗?給我來大碗的!”

餘冬槿這時終於忍下那股子嘴饞,與他們對上,先笑笑,他其實不算做生意的料,現代時他還是學生時就不是活潑的性格,出了校門還一直是個坐辦公室的技術向打工人,幾年下來都變社恐了,所以臉皮薄。

但他想賺錢,於是這會兒也鼓起勇氣笑盈盈的與他們說:“客官,咱們店還沒開張呢,後天才會正式開門做生意,早上不開,中午晚上開,開店前五天,店裡賣的是寬麵細麵和麵皮,肉湯煮的乾拌的蔥油的酸湯的都有,開店前三天有八折優惠,喜歡的話歡迎到時前來品嘗。”

客人們不乾了,指著遙雲在扯得麵,嚷嚷:“還要到後天做什麼!我看你做了很多嘛,你倆也吃不了那麼多啊!乾嘛不賣?”說完,還吸溜了下口水。

“就是就是,這些過了夜可就不新鮮了,你可不能留著!”

“對啊,要多少錢?小老板你說就是!”這是不差錢的。

這群要吃的的家夥簡直了,太執著了,問題是人還越來越多,這湯的味道要飄可擋不住,一時間,李家這小小的門臉房前頭,被人擠得滿滿的。

餘冬槿:“……”他好無奈,隻得到:“我這是給鄰居們做的,我一早就答應他們了,請他們吃東西的。”

人群裡頭,也有來湊熱鬨的鄰居,聞言大喜過望:“嘿,原來有我的份啊,謝謝你啊李家的娃娃!”然後歡騰鼓舞的擠到一邊,不湊這個熱鬨了。

餘冬槿聞言忙道:“大哥,數量不多哈,就供人嘗個鮮!還有!要自己帶碗!”不然左右鄰居一家家的這麼多人,他怎麼可能供得起。

鄰居家的漢子高興擺手,“好嘞,能嘗鮮就行能嘗鮮就行。”他也沒想過能一家人吃飽,那也太不要臉了。

鄰居們高興了,客人們卻不高興了,都眼巴巴的盯著遙雲和店裡那鍋湯,紛紛發出不滿的聲音。

遙雲終於看不下去了,拍拍手轉身,走到餘冬槿身邊麵朝眾人,一雙銳利的眼睛朝外掃了一圈。

霎時間,原本鬨哄哄的一群人就安靜了。

遙雲這才淡淡道:“諸位客官還請見諒,今日小店不開張,還請後日再來。”

餘冬槿忙道:“是是是,後天我們就開張,到時候肯定準備的多多的,還給打八折呢!大家都來。”

剛剛那個喊得最大聲的,帶頭嚷嚷的那個老頭見遙雲這樣,嘿了一聲,說了句:“這後生麵相真凶。”然後道:“那你可要準備好了,我們後天保準過來。”

其他人紛紛點頭稱是。

餘冬槿忙不迭道:“行,給你們保證。”

一群人這才依依不舍的散了。

70(三更合並)

剩下的都是鄰居們, 大夥兒都很期待,隔壁劉家的兩個小的和他們相熟,此時扒著自家擺在門口的醬缸,眼巴巴的往李家店裡瞧。

餘冬槿見了, 和他們說:“你倆去拿碗來, 我先打碗湯給你們嘗嘗。”

男孩眼睛一亮,但沒馬上動作, 而是看了眼正在給客人打醬的母親, 待母親點了頭, 才噔噔噔的回家拿了個碗,然後牽著妹妹, 站在了雜食鋪子的櫃台下, 和妹妹一起抬著一張期待的不得了的臉看餘冬槿,將碗送的台麵上。

餘冬槿忍不住伸手探身去摸了摸他的頭, 才接過小孩遞來的碗,給他們打了不多不少一碗香濃的大骨湯,沒有讓他們自己從高案上拿, 而是打開側門給他們送了出去。

兩孩子接了湯, 小模樣彆提多高興了, 小心翼翼的端著回了家,問長輩們要不要喝,劉家長輩們自然是拒絕了, 讓小孩自己喝。

兩孩子便站在自家店門口,在同樣眼饞的來往行人的眼中,十分珍稀的你一小口我一小口的, 分完了這碗香氣撲鼻的骨頭湯,喝完了, 還發出了很自然的歎息,小女孩還忍不住說了句:“真好喝啊!”

一大一小喝湯喝的滿臉都是笑,小臉上滿是瞧著尋常卻又叫人見之也想跟著勾起嘴角的開心。

一旁,買了東西又回來的客人們忍不住跟著咧了嘴,他們看的眼饞,想再去糾纏一下餘冬槿,可一抬眼,就對上了李家雜食鋪子裡,那個赳赳大漢的眼睛,隻得唉聲歎氣的作罷,一邊嘀咕他們家不會做生意,一邊拎著東西回家去了。

餘冬槿也忍不住了,都沒心思做麵澆頭了,自己洗了個陶碗,也打了一碗湯來喝。

湯很熱,得吹吹才能入口,餘冬槿忍著想要一口乾了的衝動,慢慢的吹吹。

遙雲見了,低頭,一口氣給他吹得溫熱。

餘冬槿立即高興了,連忙喝了一口白湯進嘴,“唔!”確實好喝!是真的鮮啊!餘冬槿眼睛都瞪大了,臉上是都因為覺得美味,而不自覺的揚起的洋溢著幸福的笑臉。

餘冬槿將這口湯含在嘴裡品了品,才慢慢咽下,眼睛放著光,對遙雲道:“好喝的不得了!”味道還是骨湯的味道,甚至因為少鹽而不夠鹹味,但就是好喝!說不出的味道好!

他感歎:“這哪兒隻是增鮮啊!這應該叫加入了幸福的味道才對!”是真的,這湯一入口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開心,再喝下去入了肚子,便給人賦予了滿心的幸福感,讓人覺得超快樂的!

這世上,居然還能有這樣的好東西!餘冬槿眼睛好似盛這一湖星光,看著遙雲,聲音裡是藏不住的愛戀,他說:“我好高興啊,能來到這裡,能遇見你。”能喝到這麼好喝的湯!

聽著這樣的話,被這樣的眼神看著,遙雲能忍得住才有鬼了,他伸手,在餘冬槿疑惑的目光下將他手上的湯碗拿下,端碗喂了餘冬槿兩口,然後自己一口喝乾了這小陶碗裡的骨湯,隨後他一拉餘冬槿,兩人藏進了灶前那處,在這被窗邊的一截短牆遮去的角落,低頭吻住了餘冬槿的唇。

餘冬槿嚇了一跳,含含糊糊的說:“外麵有人!”窗戶開的那麼大,這個角落也藏不住人啊!

遙雲不肯放手,抬頭說了句:“沒人看見。”然後又繼續去尋他的唇,兩人接了個帶著香濃湯味兒的吻。

吻罷,餘冬槿臉色爆紅,連忙伸頭看外頭,結果,外頭還真有人——劉家那倆孩子,正樂嗬嗬咧著缺著牙的嘴,正朝裡頭看呢。

餘冬槿:“!”他瞪了遙雲一眼,端起放著碎肉的粘板,掩耳盜鈴似的,進裡頭廚房去炒肉醬去了。

遙雲麵上帶笑,伸手捏了一把花生出來,過去招呼倆孩子,把花生給了他們。

倆孩子個頭不高,而且也是等他們鬨結束了才往屋裡看的,頂多也就看見了他倆抱在一起的樣子,其實沒看見什麼,他們有點怕遙雲,接過花生道了謝就連忙回了自家店裡。

這天的城南私塾巷,到了點,餘冬槿帶著幾分不好意思,整整一條街他可供不起,隻喊了前後左右一共七家人,讓他們拿碗來自家雜食鋪子裡盛麵條。

時間有限,今天中午也隻有寬麵條了,而且隻有肉醬湯麵和肉醬乾拌麵,再用肉湯燙了各種不同的菜蔬碼上去,放了蒜末澆了油。自己選吃哪一種,一家有滿滿一大碗,因為他們家店裡的湯聞著實在是香,最開始過來的人基本都要了湯的。

最後,還是來晚了的鄰居們看鍋裡剩的湯不多了,餘冬槿和遙雲自己都沒吃,才紛紛改要了拌的,拌麵其實也是用湯煮了撈起來的,過了湯,味道其實是一樣,而且肉醬的滋味更濃一些,鄰居們道了謝回家一家人分著嘗了麵,都讚不絕口。

這麵,不僅有一股他們從前從未嘗過的好滋味,而且麵條很是勁道,嚼起來卻又不費牙齒,不乾不糙,一口下去滑溜溜的,吃著特彆爽口。

有見識廣的,還比起來了,“這可比我以前去北地吃過的麵條還要好吃,香不說,麵條也做得好。”說完老爺子歎口氣,“就是太少了,一人一口就沒了。”這家人多,老爺子還疼孫子輩,幾個孫子孫女分到的比較多。

他小孫女聽見爺爺這麼說,夾起自己碗裡那截咬了一口的麵條,往爺爺這裡遞,“祖父,你吃!”

老爺子臉上頓時笑成了一朵菊花,柔聲對孫女道:“乖,爺爺不吃,波妞兒吃,吃飽飽的。”把小孩抓的不太穩當的筷子接過來,給孫女喂麵條。

波妞歪頭,張嘴接了,小嘴巴嚼嚼,吃的噴香,看的老頭又是一陣高興。

李家雜食鋪子裡,餘冬槿吃的也頭都不抬,他確實餓了!還有,這麵味道實在是太好了,且這煮好的麵裡,他磨了些薲草撒進去,味道已經更上一層樓了——還好那薲草好磨碎,家裡沒有研磨器具,他隻要瞎用了擀麵杖,本來以為肯定隻能搞成大塊大塊的,結果碾了碾又錘了錘這薲草就碎了。

餘冬槿半碗湯麵下肚,肚子暖和了,抬頭忍不住誇:“阿雲你這麵條是真的越做越好了!”完全已經青出於藍了,比他做的還要好!

遙雲把自己碗裡的拌麵夾碎,喂到他嘴裡,說:“你喜歡吃就好。”彆人那完全是順帶的,投喂餘冬槿才是正經。

餘冬槿嘿嘿笑,嚼著拌麵,拿了勺子打了湯夾了一截湯麵,喂給遙雲,說:“你也嘗嘗我的。”

遙雲吃下品了品,說:“用來買的話,這樣一鍋湯裡,可以隻放一半的儵魚片就好。”

餘冬槿點頭,“我覺得也是,味道太濃鬱了。”比起之前遙雲烤的魚和雞,這一次那種儵魚帶來的幸福感實在太濃厚。他這本來就是在作弊,還是不能太過分了,餘冬槿其實還挺心虛的,感覺自己沒有用真本事賺錢。

遙雲又給他喂麵,說:“咱們又不用這個謀什麼很大的利,你不要擔心。”

餘冬槿點頭,“嗯,先拉客,等以後湯可以用來送,咱們賣彆的。”

遙雲沒有意見,一手把自己的拌麵分給餘冬槿,一手端起餘冬槿的碗喝他碗裡剩的湯。

餘冬槿沒覺得有哪裡不對,接過他的碗吃自己同樣很饞的拌麵,嗨呀,真好吃啊!他這肉醬炒的前所未有得好,香得很,劉家這醬油,品質還挺好的!

吃過飯,兩人又開始忙。

隔壁郭娘子家,到了下午就不做豆腐了,因為她是寡婦,餘冬槿拜托了劉奶奶帶著倆孩子一起,與遙雲提著泡好的米,去她家借石磨——本來是想付錢租用的,但郭娘子死不同意,她脾氣是出了名的硬,餘冬槿無法,隻得在劉奶奶的勸說下把錢收了回來。

之後餘冬槿與遙雲回自己屋,穿過去到了私塾路,去郭娘子家前頭院子裡磨米漿,劉奶奶與郭娘子在前頭店裡帶著孩子閒聊。

兩人說的最多的,還是中午那碗麵。

劉奶奶感歎:“是真好吃啊,那湯的滋味,是我這輩子喝過最好的味道了。”

兩個孩子還饞呢,舔著嘴唇也學奶奶歎氣:“哎,真好吃。”

郭娘子不太好意思,道:“我還沒嘗呢。”

劉奶奶詫異,“怎麼?我看你不是要了拌麵麼?”

郭娘子點頭,“嗯,餘小郎還給了我一小碗湯。”她一指側邊的台子上頭的竹罩子,說:“我都蓋著放那兒了,純兒今晚會回來住,我留著給他。”

劉奶奶聞言,也沒覺得郭娘子這樣有什麼不對,還點頭,“哎我都忘了,是該留給孩子的。”

郭娘子溫柔一笑,也覺得是該的。

前院裡,餘冬槿挖米放到石磨孔上,遙雲卷起胳膊上的衣裳,單手轉著石磨。

餘冬槿:“累不累?”

遙雲搖頭,“不累。”他確實不累,這才忙活多久啊?還隻是這樣簡單的活計,他半點汗也沒出。他反而問起餘冬槿來:“手酸不酸?”他動作不慢,餘冬槿一直要打米放上來,他怕餘冬槿累。

餘冬槿搖頭:“不酸,你放心,我不累。”這麼多天的農忙下來,雖然他覺得他偷懶比較多,但也已經鍛煉出來了一些,身上都有薄薄的肌肉了,這讓他挺興奮的。

以前在現代的時候,雖然他也不胖,但托他每日都會抽空鍛煉養生的福,他也有點點肌肉,來到這裡沒有了,身體還變瘦弱,他都為此鬱悶了很久了。

兩人配合默契,遙雲又能乾,他們花了不到一個時辰就磨完了一桶米漿。

打水把人家的磨洗了乾淨,到了後街與郭娘子打了招呼,兩人在店裡,開始做辣椒油。

晚上做米皮,得有辣椒油才香呢。

乾辣椒是遙雲幫忙挑的,餘冬槿這人嘴巴靈,但眼力一般,都是買來了嘗過了才知道好不好,那樣就太麻煩了,還好有遙雲在,能幫他挑他想要的,辣而不乾的,是適合用來做辣油的。

一大包辣椒全被倒了出來,餘冬槿一邊切乾辣椒一邊打噴嚏,遙雲看的都鼻子發癢了,搶過刀讓他到一邊去。

餘冬槿揉揉鼻子,尷尬一笑,“我習慣一下就好了,這辣椒切開還挺嗆鼻子。”

遙雲:“不是要泡海帶麼,你去做那個吧。”

餘冬槿:“海帶要泡一夜呢,泡前還要蒸,怎麼著也得到明天才能用了,不急。”他想了想,回憶了下,然後去後頭廚房裡找了找,果然找到了一個研磨用的小石臼,高興的回來,說:“你來切我來磨,咱們分工合作,好不好?”

剛剛磨米漿也是這樣,餘冬槿覺得他們這樣一起忙起來,很有意思。

遙雲見他一雙眼睛亮閃閃,不知為何忍不住心裡悶笑,不過麵上不顯,點頭道:“行。”手上用菜刀盛起一把碎辣椒圈,小心的放到了餘冬槿的石臼裡。

兩人在一片刺鼻又上頭的辣椒味裡,把一大袋紅紅的乾辣椒磨成了兩種碎碎,一半稍粗一半細膩,將家裡兩個罐子裝了個大半滿,想做出口感好,能掛在菜上顏色鮮亮的漂亮好吃的辣椒油,得用兩種辣椒粉攙在一起才行。

餘冬槿做辣椒油的房子,也是在網上看到,回家琢磨著學會的,除了燒熱豆油和豬油後,加入各種香料給油提香去腥以外,另外還需要給辣椒粉加芝麻增香,潑第一道油後還需要加入香醋,最後在連潑兩次油入辣椒粉,最後淋上白酒,才可拌勻密封悶香,這樣悶著要悶上整整一夜,出來的辣椒油才滋味香濃,漂亮好用。

但餘冬槿今天就要用辣椒油,於是他沒等悶香,先打了兩碗出來用,剩下的才全部封了起來。

當然,現在有了儵魚和薲草,這兩樣自然也要加入,餘冬槿用了三分之一的儵魚片,在燒油的時候和香料一起加了進去,而薲草則在拌勻辣油時,與白酒一起加進去。

一時間,整條街又開始香氣撲鼻,這滋味甚至比上午的骨湯更霸道,一路都飄到了隔壁路尾的長嶽私塾小學裡,攪得還未下學的孩子們都無心上課了,這辣油的味道雖說是辣而不嗆,但大多數小孩還是怕辣,此刻深呼吸幾口,鼻頭都紅了。

這叫上課的先生很是無奈,他鼻子嗅嗅,喉頭也忍不住動了動,忍不住在心裡嘀咕,這是哪家小店又或者哪戶人家的手藝啊?這味道,也太誘人了些。

嗯,等下了課,得去瞧瞧去。

而這味道,更是從私塾巷裡衝了出去,隱隱約約又勾勾纏纏的,叫外頭南大街的行人忍不住紛紛駐足,轉臉朝著私塾巷裡張望,就是那兒沒錯了,這味道就是從那裡頭傳出來的。

有上午就聞過骨頭湯香味的,這會兒歎著氣和身邊的人嚷嚷:“這肯定又是那家麵館,這滋味,我也就在他們家聞過了,香的要命!”

同樣也聞過味兒的不止他一個,也說:“是啊,肯定是他們家!不過人家不是麵館吧?好像叫什麼,什麼李家雜食鋪子來著,名兒怪怪的。”

他們聲音都大,叫周圍陸陸續續開始駐足的人都忍不住豎起耳朵聽他們說話,麵館?李家雜食鋪子?私塾路裡有這樣一家店麼?裡頭比較出名的也就一家醬料店,那家醬油做的挺好。

莫非是新開的?嘿,那晚上可得去嘗嘗才行。

可叫他們失望的是,那幾個知道那雜食鋪子的,隨後又與同樣蠢蠢欲動的同伴道:“吃不到,他們家還沒開門呢!後天才開門做生意,咱們才有的吃。”

旁人也同樣遺憾,“可不是麼,他家還不做早飯,就隻做中午晚上的,賣的好像是……”

“賣麵!還有什麼米皮,反正我後天肯定要去嘗嘗。”

“同去同去!”

居然還未開門?眾人紛紛發出失望的歎息聲,有那不死心又閒的沒事的老饕腳步一轉,決定還是進去看看。

而餘冬槿與遙雲這會兒,又在店裡和外頭圍著的人解釋呢,“是真的,我們還在準備料,後天才正式營業。”

遙雲就站在餘冬槿身邊,拿那雙銳眼看外頭的人,有那本來不講理的,瞧見他也不敢死磨硬泡了,隻得遺憾道:“哎,那成吧,我到時候再來。”

餘冬槿又提醒,“我這店小,沒有堂食,前頭人多也坐不下,大家能自己帶碗的儘量帶碗,打回去吃!”

眾人又鬨哄哄的嘰裡咕嚕了一陣,都說知道了。

好在那辣椒油被密封的緊,不一會兒這勾人的香味就散了出去,叫私塾路上的各家嘴裡總算輕快了些。

人群散了後,有那本來就是進私塾路買東西的,還在買東西的時候問餘冬槿周圍的鄰居,問這家的東西是不是隻是光聞著香。

鄰居們自然無有不誇的,就連一向隻悶頭賣豆腐不愛和人說閒聊天的郭娘子,都在給客人切豆腐的時候開了口,說:“是真的好吃,麵好湯好。”

大夥兒安了心,都等後日。

隨著辣椒油的香味飄散,與人群的口口傳播,附近乃至周圍的一片,大夥兒都知曉了,私塾路裡開了家新店,試做的菜香氣撲鼻,滋味上佳,但後天才開門做生意。

餘冬槿與遙雲的晚飯是米皮,現在天還涼快,他要做熱米皮。

蒸米皮是個技術活,餘冬槿之所以選擇第一周做這個,一個是因為本地沒有這個做法,新鮮,二個就是他自己也想吃了。

其實餘冬槿做的這些麵啊米皮啊什麼的,都是北方口味,他當初在網上學習,看的那個拍視頻教人的賬號就是一群北方師傅一起開的,專門教人做菜做小吃。

不過麵食米粉這些,隻要口味做得好,不管南北都有人喜歡,反正在留雲縣,大家口味就挺雜的,米飯米粉麵,大家都吃,當然,在家還是吃飯比較多,出來吃東西,則就什麼好吃吃什麼。

蒸米皮則用蒸籠,籠內要放蒸籠布,餘冬槿打了調好的米漿倒入蒸籠,操作一次,遙雲就學會了,水氣燙人,剩下的活就被他接手了。

餘冬槿隻好去通知左鄰右舍,告訴他們晚上還有米皮送,讓他們拿碗到自己店裡,然後回去做料水,這個也簡單,把配好的香料用紗布包了,扔鍋裡煮就是。

趁這個時間,他還燙了小青菜煎了豆腐。

碗裡加好料水,放入調味料,加入切好的熱米皮和燙好的小青菜,再再淋入靈魂辣椒油,拌勻,一道彈性十足米香濃鬱滑而不粘的美味熱米皮就做好了。

大夥兒開開心心的,又有好吃的了!當然,大家都不是白吃人東西的人,都想著以後餘冬槿去自己家買東西,肯定要給他多饒點家裡賣的東西。

餘冬槿晚上這頓,又是吃的頭也不抬,邊吃還邊說:“我早該做辣椒油的,你也早該把這兩樣寶貝拿出來的,這樣爺爺也能吃到了。”說完又補充:“不過等咱們回去,再給他帶也是一樣的。”

遙雲夾了塊豆腐放他碗裡,點頭嗯是。

餘冬槿又道:“明天就不給鄰居們送麵了,反正寬麵細麵都是一樣的做法,隻是麵條種類不同。”

遙雲自然聽他的,說:“還要買麵粉。”

餘冬槿點頭,道:“明天咱們還要去采購,我準備熬點豬油,家裡那點豬油還是之前剩的,都不多了。”又算了算,說:“米皮還是少做,太費事了,而且還要去隔壁借石磨,郭娘子又不方便。不過,米比麵便宜……嗯……咱們自己買個石磨倒也可以,但這個好像要沒那麼容易買的到,好像要定來著。”

遙雲也覺得麻煩,不過味道倒確實是不錯,他嚼著嘴裡軟而彈的熱米皮,餘冬槿說什麼他都點頭同意。

餘冬槿最後還是決定,“還是去定個磨吧,和郭娘子家那樣的,小小的就行,以後做彆的也要用到。”

遙雲又是點頭,說:“先吃飯,莫等冷了。”

餘冬槿嘿笑,端碗吃米皮。

晚上洗澡之前,餘冬槿把小錢箱搬到桌上,坐在凳子上算今天的出賬,邊算邊對遙雲說:“開店的這些出入賬,我還是得弄個冊子記起來,做個賬本才行。”以前的家用就不說了,開店了就不一樣了。

遙雲把他倆今天要穿的衣服拿出來放好,聽他一點一點的加,報出了一個數,“五百四十一文。”

餘冬槿一愣,反應過來了,掰著手指頭算了算,今天大頭在調味料,他買的多,大料不便宜,且這些他買了足夠很久用量,一共花了二百二十文,其他米麵肉菜這些,加上今天請符的那十文錢,他們還真是花了這麼多,他很驚訝,“你怎麼算這麼快!”

遙雲:“都記在心裡,算一算就是。”

餘冬槿眼睛放光,“以後買東西,還真是都得帶著你才行。”他接著算,“還有牌匾的八十文,加在一起,咱們在店裡已經花了六百二十一文,記下記下。”

餘冬槿又算了算,“咱們店裡明天就要把定價和注意事項貼出去……我算算,假如一天賣五十碗……”說到這裡,他想到今天店外的盛況,以防萬一,“假如一天一百碗!咱們留雲縣人胃口沒那麼大,一碗麵小碗的算一兩半大碗的算二兩,一百碗的話,算上損耗和有些胃口大要三兩的,一斤麵粉出一斤四兩的麵,一天就大約要準備十五斤灰麵。”

餘冬槿拿著樹枝在地上扒拉著算,“一斤麵粉二十二,十五斤就是三百三,肉醬的話,合算一下,一天大約要五斤肉,加上菜和湯料還有其他料的成本……”他看向遙雲:“咱們就賣,一兩半的八文,二兩的十文,三兩的十二文?怎麼樣?”

遙雲點頭,“可以,咱們這有肉有菜的,料也足,這般定價很合適。”

餘冬槿有點忐忑,“應該好賣吧?”

遙雲笑了,“彆擔心,肯定好賣。”

有他這句話,餘冬槿就放下心了。

兩人這天早早的睡下,第二天又起了個大早,昨天米麵買的少,他們這回過去要買夠一周要用的,至於菜蔬和蔥薑蒜這些,得每天趕早賣新鮮的,而且菜蔬還得根據季節進行調換,現在沒有大棚蔬菜,百姓們賣的菜都是根據季節不斷變換的。

像他們今天用的就是菜心和小油菜。

而且他還要去買紙,筆墨硯台他是有的,這玩意金貴,連同原主的那些書,他後來都一起帶過來了。

買紙裁了做本子,用來記賬和做告示,算盤暫時就不用了,店裡現在進出都有數,他自己能算。

兩人在市集買好了東西,又去糧油店買了鹽,定了米麵、豆油讓他們打包送店後,才一起來了紙鋪,在裡頭隻選了十分一般的,可以用於書寫的粗製紙,一卷顏色黃,長三尺寬兩尺的毛邊紙要了他們二十五文,至於好紙,餘冬槿看都沒看,反正他看一旁穿著書生袍的富貴年輕人,是拿著銀兩來買的。

嘶,讀書真費錢啊。

到家的時候,糧油店的夥計也推著小推車剛到,餘冬槿給他開了門放下東西,與遙雲一起和他把東西搬進了店裡。

收完東西放完東西,把湯熬起來後,他們到街上問了問郭娘子家的石磨是在哪裡買的。

郭娘子道:“我這個石磨都多少年了,當初還是從鄉下搬來的,都不曉得是誰做的。”

餘冬槿:“原來是這樣。”

今天郭娘子的兒子賀純也在家,正幫母親切豆腐,聞言道:“你們去城東三街,那邊第二條巷子裡,有個石匠做這個生意。”說完又道:“你們其實完全沒必要去買石磨,咱們都是鄰居,我家豆腐都是趕早做,你們拿米漿完全可以下午時來我家做。”

郭娘子也點頭,“正是。”她知曉兩人的顧慮,便道:“到時我在前頭你們在後頭,這巷子裡人來人往的都看得到,你們又是小輩,不會有人說什麼的,莫要擔心。”

餘冬槿明白他們是好意,便看了看遙雲,遙雲卻搖頭,說:“我們用石磨還有彆的用處,到時候總打擾娘子實在不好。”

餘冬槿便點頭,“嗯,確實,還是買一個吧。”

聽他們這麼說,郭娘子和兒子便不再勸,他們也是記得李家人的好,才想著多幫幫餘冬槿的,不過既然人家不需要,那自然不會強求。

兩人卻沒出去買東西,餘冬槿有點茫然的被遙雲拉回了家。

餘冬槿:“乾嘛?不去買石磨麼?”

遙雲卻道:“我自己做一個算了。”

餘冬槿吃驚:“你還會做這個?”

遙雲:“也不難。”

餘冬槿看他那認真的還真決定好了要自己做的樣子,笑了,一拍手:“行啊,那還省錢了,什麼時候能做好?”

遙雲:“得看看,你在家熬油,我出去一趟。”剛剛去市場,餘冬槿買了豬板油,說回來要熬豬油的來著。

餘冬槿點頭,問:“嗯,午飯之前回得來不?”

遙雲抱了抱他,“回得來。”

餘冬槿在他肩頭蹭蹭,軟聲道:“等你。”

難得一個人在家,餘冬槿頗感寂寞,他先坐在凳子上歇了歇,才關了店門,去了後頭的廚房,開始分切豬板油,熬豬油用前頭的小灶不行,得用後頭的大鍋。

過不久,熬豬油的香味就又開始在街巷上蔓延。

餘冬槿熬完豬油遙雲還沒回來,他便又到後麵開了店門,在店裡揉了麵開始做拉麵。

待他經過了幾輪路人客人與鄰居的圍觀,還被一個探頭探腦卻瞧著有點社恐的書生模樣的中年人看的莫名後,拉麵剛做好時,遙雲終於回來了。

他當然沒有帶著石磨回來,這麼點的時間,哪可能做得好一個石磨,他是帶著石料回來的,走的是前門。

餘冬槿聽見動靜,讓劉家小孩幫他看店,連忙去了後頭,就看見遙雲把石料放到院裡的石板路上,正在拍身上的灰。

餘冬槿連忙過去幫他拍,十分驚訝,“這麼大一塊,你扛回來的時候沒被圍觀吧?”

還真有人一路看他扛過來,且是個話癆,不停的誇他是個大力士,但遙雲嫌男人聒噪,一路都沒理他。他點頭,回答餘冬槿的問題:“有。”

餘冬槿好笑:“那你豈不是出名了?”

遙雲想了想,說:“有個這樣的名聲也不錯,萬一有人好奇,來咱們店裡看我,那肯定得留在咱們店吃飯。”

餘冬槿忍不住笑出聲,“哈哈哈哈,有道理,確實挺好的。”

收拾好身上的灰,洗了手,兩人回了後頭店裡,遙雲一進屋,看見案板上的一堆麵條,忍不住挑挑眉頭去瞧餘冬槿。

餘冬槿不太好意思,轉頭去看倆孩子。

兩孩子還挺認真,小的那個搬了小板凳坐在灶前看火,大的那個站在櫃台邊眼睛睜的圓溜溜,一派小掌櫃的模樣,此時見他們回來了,都轉頭看他們。

餘冬槿便笑,和他們說:“中午你們就在我家吃飯,好不好?”

兩孩子不約而同的舔了舔嘴唇,然後大的答:“我得回去問問我娘和我嬸子。”這倆孩子一個是劉家老大的兒子,一個是劉家老二的女兒,是堂兄妹,要在彆人家吃飯,自然都要問過各自父母才可以。

餘冬槿摸摸小女孩的頭,“行,去吧。”

倆孩子趕忙手牽手去了。

餘冬槿豎著耳朵聽,隔壁,先是劉奶奶的聲音,她問孫子孫女:“你們沒纏著要吃吧?”

小孩連說沒有,餘冬槿連忙探頭過去喊了一聲:“劉奶奶,是我想請孩子們吃飯,你叫你家大的也過來。”又轉頭去喊郭娘子家,“郭娘子,你家郎君也還沒吃吧,讓他來我家一起吃吧。”

這倆家當初在李夏夕病時和喪事上幫了李家不少忙,餘冬槿剛剛想著遙雲時,和麵是走了神,一個手抖加多了水,水多了加麵,拉麵便做多了,現在正好用來請客。

兩家鄰居客氣了下,但耐不過餘冬槿的勸說,還是讓孩子們過來了。

遙雲把家裡得凳子椅子找出來,兩張小桌並一起放在牆邊,麵煮好了,他們倆加鄰居家的四個,六個人便開始美美的喝湯吃麵。

桌上,還有賀純端過來的小蔥拌豆腐和劉家三兄妹拿來的醬瓜,吃起來味道也很不錯,餘冬槿挺喜歡的。

賀純格外喜歡吃麵,他今日在家,便沒穿書生袍,身上是一身輕便好用來乾活的短褐,餘冬槿看他吃得香,便說:“昨天你都沒吃到,昨天中午我和阿雲做的也是麵,不過是寬麵,今天雖然是細麵,但用的湯底和料是一樣的,幸好你今天在家,愛吃就多吃點。”

賀純一愣,咽下口中的食物,看著碗裡的湯麵,低聲道:“我吃到了。”

這下輪到餘冬槿愣住了,“啊?”然後說:“不是,昨晚做的是米皮,口感不一樣的。”他有點納悶,這鄰居家的弟弟是怎麼回事,麵和米皮口感不一樣不說,長得也完全是兩個樣子呀!

賀純悶聲道:“我娘把麵和米皮都留給我了。”那麵留了一下午,做的再好也坨了,但熱一熱,滋味還是那個滋味,他吃的很香。

餘冬槿:“……”他與身旁的遙雲對視一眼,道:“你娘對你真好。”

賀純:“嗯,是。”

吃完飯,下午,遙雲忙著做石磨,餘冬槿歇了歇,打掃了一下店裡,請賀純幫他寫價目表和顧客須知。

寫好了貼在門上。

價目寫的是昨天他和遙雲商量好的價格,後頭表明了前三天八折優惠,優惠後的價格也寫了上去,原本八文的現在算六文,十文的算八文,十二文的算十文,僅限前三天。

顧客須知那一行,寫的是:“還請各位顧客見諒,本店地小店不大,座位少,各位顧客請儘量自帶碗筷,如未帶碗筷,店內也可提供,但需等候座位。”字寫得大且清晰。

餘冬槿把家裡唯一兩張適合的小桌,有一張還缺了角的,都擺到了店門口兩邊,一邊放了五張靠背椅加小板凳到桌子邊,感覺了下。

嗯,還成,餘冬槿點點頭,又把桌椅搬了回去,明天要用的時候再拿出來。

郭純見了,說:“這桌子明天恐怕起到的作用不大。”

餘冬槿轉頭看他,“為什麼。”

郭純笑笑,“人多呀,擠都給擠沒了。”

餘冬槿蹙眉,想到昨天的熱鬨,頓時有點苦惱了。

晚上,他蒸了海帶,泡發在木桶裡,和遙雲說起這個事兒,遙雲也無法,隻得道:“到時候看吧。”

餘冬槿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就這樣到了第二日,巳時過半未到午時,私塾巷便開始熱鬨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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