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世界意識因此誕生(2 / 2)

他拚命跑著,分不清楚自己是在追逐,還是被追逐。

就算是被獵豹盯上的斑馬,大概也沒這麼賣命在跑吧。

清瀨灰二心裡這樣想著,強壓下劇痛繼續加速。

過了日本橋後左轉,馬上就聽到如地動雷鳴般的人群歡呼聲,拉拉隊的樂聲也以排山倒海之勢傳來。

距離終點隻剩下八百米的直線道,一陣強勁的風襲來。

清瀨灰二在前方看到自己追求的目標。

竹青莊的夥伴們站在寫著‘東京往返箱根大學驛傳大賽’的橫幅布條下。他們正在對清瀨灰二大聲呐喊著。

這就是我的終點。

清瀨再次加速。

最後五十米。

來得及嗎?讓我的時間暫停吧。讓我超越時間吧。

這輩子就這一刻,我要像飛翔一樣向前飛奔。

清瀨灰二讓上身微微前傾,開始最後的衝刺。

右小腿的骨頭突然發出“啪”的一聲。

這一瞬間,仿佛大批觀眾的加油聲全都不可思議地停止了。

清瀨灰二的耳裡,隻聽到自己骨頭剝離發出的一聲輕響。

痛覺引發大量冷汗,從全身上下湧出。

清瀨灰二的身體幾乎快向右邊傾倒,卻仍堅定地跨出腳步向前邁進。

藏原走站在終點線後方,一臉快哭出來的樣子。強忍著悲傷與絕望的表情,看起來也像在生氣一樣。

傻瓜,我沒事的。

我一定會跑到那裡。

拂過身邊的強風告訴我,我還在跑。

我正在用自己的身軀,實現我心目中的跑步。

這輩子從來不曾比現在還要幸福。

啊——清瀨突然看向天空。

大樓上方寬闊的天空,覆蓋著厚實的雲層,但清瀨灰二確實看到了。

雲端的角落隱隱透著陽光,露出微微泛白的光。】

[蘆屋花繪:光是看著也覺得好痛……]

[安倍晴齋:帶著這樣的傷還在堅持,真的很讓人欽佩。]

[與謝野晶子:你的腿傷居然要動用到世界獎勵來為你治療,那想必是很嚴重的了。]

[森鷗外:之前清瀨君也說過走路會有點跛,就是因為醫療手術都無法治好吧。]

[福澤諭吉:放映機給你們的評價很準確。]

[杉山高誌:縱有疾風起,人生不言棄?]

[五條悟:能形成特殊的世界規則,本身也是世界意識對你們的認可。]

[清瀨灰二: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當時也許稍微地感覺到了世界意識的存在吧,明明隔著厚厚的雲層,我卻看見了光。]

[靈幻新隆:也有可能是因為你們的堅持和對夢想的追逐,所以才誕生了世界意識。不然沒辦法解釋為什麼世界意識形態會是你們的接力帶樣式吧。]

[江戶川亂步:他說的對,正是因為你們的故事足以形成穩固世界的規則,所以世界意識才因此誕生吧。]

[藏原走: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灰二哥看到的,也許就是世界意識誕生的那一刻吧。其實當時我也感覺到了——]

[清瀨灰二:感覺到什麼?]

熒幕仿佛在回答清瀨灰二的話一般,切換到了藏原走的視角——

【夠了,不要再勉強自己了!

藏原走想對清瀨灰二這麼說,卻隻能拚命壓抑這份心情。

現在的清瀨灰二,正傾注身體與靈魂的所有力量在跑。

為了進行最後的加速,清瀨灰二的身體釋放出力量、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就在那一瞬間。

不是眼睛看到,也不是耳朵聽到,藏原走就是察覺到清瀨灰二身上的異狀。他想要大聲呼喊灰二的名字,卻無法發出聲音。

因為他與清瀨灰二四目相對時,看到清瀨灰二汗水淋漓的臉上慢慢綻出微笑。

那是當一個人豁出所有、也得到所求的一切時,才會露出的神情。

藏原走收回踏上前的腳步。

我沒辦法阻止他,也不能叫他不要再跑了。

渴望跑步、決心為跑步獻出一切的靈魂,誰也沒有資格阻止。

灰二哥,你曾經對我說,你想知道跑步的真諦究竟是什麼。我們之間的一切,就從這裡開始。

現在,讓我告訴你,我的回答。

我不知道。

雖然我還是不知道答案,但我知道在跑步裡有幸福也有不幸。

我知道在跑步這件事中,存在著我和你的一切。

我,大概到死為止都會一直跑下去吧。

就算有一天,我的身體再也跑不動,我的靈魂在我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也不會放棄跑步。

因為跑步帶給我一切。

這地球上存在的最珍貴事物——喜悅、痛苦、快樂,或是嫉妒、尊敬、憤怒,還有希望——透過跑步,我學到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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