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裡我們不會去顧慮上下級的關係,哪怕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感興趣的共同話題,但隻是說著各種瑣碎的小事,也從來不會無話可說。
人生在世,能與他人建立起這樣一種關係的概率本身小之又小。
這樣的關係一旦崩塌,恐怕就再也沒機會和其他人構起同樣的關係了。
而我們之間的關係,現在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崩潰著。】
[夏目貴誌:在那樣的生存環境中,能夠遇到這樣子互相體諒互相理解,又不乾涉對方空間的朋友,一定是很難得的事情吧。]
[靈幻新隆:每個人都無法完全理解他人,但是他們選擇互相接納了對方。]
[reborn:隻可惜他們之間的關係,分歧點並不是地位的差距,而是立場的差異啊。]
[赤井秀一:其實阪口安吾先生才是壓力最大的一個吧。]
[鬆田陣平:多重間諜的身份,本身就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西園美魚:回憶越是溫馨,其實也就越傷人。]
[瀧穀真:不過在我們的世界,雖然太宰治先生和阪口安吾先生被日本文壇稱為無賴派文學的兩大泰鬥,但也是相反的兩個極端。]
[太宰治:……哦?是這樣嗎?]
[彌生春:確實如此。雖然太宰治先生和阪口安吾先生同為無賴派作家,小說都是頹靡、墮落的風格,但太宰治先生的作品更多充斥著頹廢主義和虛無主義的人生哲學,以描寫個人心理為主;相較之下,阪口安吾先生的文學態度則要激進得多,擅諷喻,具有更高的現實意義。]
[潮田渚:可即便思想的方向不同,兩人的關係卻還是很好的。]
[江戶川柯南:是啊,甚至有傳言說,曆史上太宰先生和山崎富榮殉情前消失過一段時間,阪口先生以為他還會回來,還寫了信去鼓勵他,然而太宰先生直到死都沒有看到那封信。]*
[蘆屋花繪:如果當時的太宰先生知道這封信的存在,說不定結局就會有所不同。]
[安倍晴齋:曆史早就成為了過去,沒有那麼多如果,但是他們跟‘曆史上’也有所不同。]
[五條悟:沒錯,起碼現在太宰治還活著,過去的遺憾也還可以改變。]
比起發出感慨的大家,太宰治的關注點卻有些與眾不同。
[太宰治:誒——那個太宰治殉情成功了啊——嗚哇,還挺讓人羨慕的。]
太宰治這句話一出,聊天框瞬間就靜默了,其他人也逐漸意識到有點不對。
鳴海奈香流和誌熊理科對視一眼,顯然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了困惑。
潮田渚在複活區動作隱晦地瞄了太宰一眼,看太宰的臉上頗有點興致勃勃的意味,‘羨慕’這句話,似乎也是發自本心而說出來的。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
“這果然不對啊。”赤羽業和潮田渚的想法如出一轍,“如果真的‘羨慕’著死亡,那為什麼要複活織田作之助。”
逆回十六夜、灰原哀等聰明人之前提出過的問題,再次被放到了明麵上——太宰治為什麼會追求‘複活’?
太宰治多智近妖,他的想法裡麵是否隱藏著什麼他們無法發現的布局呢?
進藤光左右看了看都在沉思的眾人,突然開口:“可是我覺得太宰先生想要複活織田先生的意誌是真心的!”
埴之塚光邦、野崎圭、天內理子都同樣這麼認為,灰原雄也補充道:“沒必要思考那麼多吧!太宰先生不是壞人啊!哪怕有所布局也一定是有理由的吧!”
在放映廳中,大家雖然都通力合作、互相幫助,但是事關各個世界無數人的安危問題,大家都不敢掉以輕心。
這並不是擔心太宰治會害到其他世界,而是擔心太宰治是不是從這個‘複活機製’當中,找出了什麼可以利用的‘bug’,才因此會執著於‘複活’。
可眾人都沒想到,下一個讚同進藤光他們天真的想法的人,是夏油傑。
夏油傑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雙手攏在和服袖子裡,幽幽道:“太宰治是不是壞人不好說,但起碼現在他不是敵人。”
“我認為太宰治到目前為止的舉動,都不存在有危害性的部分吧。”迎著五條悟轉頭看過來的目光,夏油傑輕輕笑了笑,說:“人的某些行為,並不一定是出於合理的布局,也有可能隻是出自內心的某個想法。”
一直靠在自己哥哥旁邊的因幡遙也勾起嘴角,認可道:“雖然隔著屏障無法了解到他的內心,但也可以看出‘複活友人’和‘追尋死亡’都是出自他本心的。這兩個想法,其實也並不衝突。”
“並不衝突……?”宮野明美低下頭想了想,突然意識到,“這麼說來,太宰先生向往的是死亡的純粹,織田先生的死亡……在他的眼中,絕對並不純粹吧。”
灰原哀捏著下巴,也在仔細推敲:“再想深一層的話,從我們世界的太宰治先生來說,雖然向往著死亡,但他也一直在死亡中掙紮著求生。”
五條悟眨眨眼,移開了盯著夏油傑的視線,看向了熒幕中那個跟當下不一樣的太宰治,“如果織田作之助複活,太宰治會成為他的錨點人員,但是換過來想想,織田作之助也會成為太宰治的錨點吧?為了織田作之助,他作為錨點人員總得撐著活下去。他是不是想要在複活友人的同時,也為自己迎來一個可以獲得救贖的機會?”
拋開所有的正確理論、合理行為這些條條框框,不去思考所謂的布局、謀算,單純從心去想的話,這會不會就是太宰治一直隱藏在輕浮的表麵下的,一絲絲內心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