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紀逐月臉色恢複平常,臉上的溫度不那麼明顯以後,邊關月才看向破壞氣氛的罪魁禍首。
雖然整個蛟都被定住了,但琨姣還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不怪蛟慫,實在是此刻的邊關月表情太冷硬了,步子走得那叫一個虎虎生風,看過?來的眼睛不斷放著?冷刀子,像是要把她碎屍萬段一般,凶得不行。
麵對邊關月這樣的凶人,彆說她是白蛟,就算她是白龍,也害怕啊。
邊關月深深地凝望著?麵前的傻孩子,覺得她經曆的毒打還是太少了,以至於在撞破這樣的事時第一反應是大喊大叫。
“你喊什?麼?來,你給?我解釋解釋什?麼叫眼睛瞎了?”
邊關月越說越,直接上手揪住了琨姣的耳朵,打算展示一下自己作為老師的權威,教育教育自己的倒黴學生。
琨姣使勁嗚嗚,眼含熱淚,懇切地看著?邊關月——不是她不想為自己辯解,而是她根本張不了嘴!
再給?她機會,她會好好做人……啊不,好好做蛟的。
邊關月自然看見了琨姣的掙紮,但看見了不代表著?她要放過?琨姣,手上揪著?耳朵的力度逐漸加深,嘴裡還說著?:
“啊,你是說我用力太小了,你一點?都不疼,還享受在其中?明白了,我再大勁點?,保證讓白蛟殿下滿意。”
“唔唔唔!!”
她不是,她沒?有!她的耳朵要掉了!
就在邊關月和琨姣這對虛偽師徒對峙的時候,紀逐月平複著?急促的呼吸,抽空朝著?一個方向看了一眼,淡淡地收回視線,繼續撫平袖口的褶皺。
那個方向是她們暫住的客棧,紀逐月的目光落在了二樓某個小房間的窗戶上,是客棧二樓唯一亮燈的房間。
房間的主人也顯而易見了——薑偃。
比起琨姣的氣息,邊關月更熟悉的顯然是她經年的好友,會下意識地把對方當成自己人,更何倫薑偃在陣法?上的造詣發出高超,隔絕掉存在感並非難事。
隻不過?薑偃對於邊關月來說是至交好友,但對紀逐月來說卻?不是,從?始至終對於薑偃的存在,紀逐月就心知肚明,於是她便?順其自然,什?麼都沒?做。
有時候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爭,才是最大的爭,是最好的反擊和回應。
紀逐月漫不經心地垂下眼瞼,撚了撚手指。
另一邊邊關月已經從?暴跳如雷中冷靜下來,代價是琨姣紅彤彤的耳朵和臉——邊關月揪的。
不止如此,邊關月還拿走了琨姣的糖葫蘆,送進了自己的嘴裡。
拜邊關月所賜,琨姣的腦袋大了一圈,正用控訴的目光看著?她。
“看什?麼看,你非得在這時候出現嗎?就沒?點?眼力價嗎?沒?看見你老師正在忙正事呢嗎?就非得在這個時候打擾老師和師娘嗎?!”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聽得出來,邊關月確實是非常不滿。
其實琨姣根本沒?看見多?少不該看的,因為在琨姣驚呼的時候她倆已經完事了,隻不過?還在抵著?額頭,看向彼此的眼神非常拉絲,斷都斷不開。
就算是什?麼都沒?看見,邊關月也生氣,正是溫存增進感情的好時候,然後琨姣喀嚓一下子“眼睛瞎了”把一切都破壞得乾乾淨淨,邊關月要是樂意才奇怪,當時給?她嚇一激靈。
琨姣已經不唔唔唔了,瞪著?一雙死魚眼麻木地看著?邊關月。
邊關月對上琨姣的眼睛才想起她現在說不了話,若無其事地解開對她的禁製,抱臂冷豔說道:“說吧,我看看你能說出來個什?麼子醜寅卯。”
琨姣立馬用手去揉自己的耳朵,嘟嘟囔囔地回話道:“我不是沒?見識過?這場麵麼,還不許我驚訝一下了?”
作為一條未成年的小蛟龍,她那裡見識過?那麼勁爆的現場,可不就是很驚訝嘛!
說自己眼睛瞎了也是真的,雖然她現在接受了自己多?個師娘的事實,但實際看到邊關月溫柔得能掐出水的表情時,她真的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情不自禁地哎呦一聲。
不知為何,邊關月並不是禁欲的人,甚至可以說是張揚肆意,美食美酒嘗個夠,絕不委屈自己,更不會壓製自己的欲//望,但偏偏她一和情愛沾邊,就會讓人覺得非常割裂。
這也是雲黛兮當初遲遲不表明心意的原因,因為邊關月看著?像是要孤身幾千年,誰知道她在不到三?十歲的時候就給?自己找了個情緣。
所以雲黛兮最討厭的人不是邊關月也不是紀逐月,而是讓邊關月開竅的林無眠——要不是她,邊關月現在還每天傻樂呢,可是林無眠非要多?此一舉。
琨姣小眼神亂瞟,終於蛟腦靈活一回,眼前一亮,盯著?紀逐月就大喊一聲,“師娘救救我!”
紀逐月正要走過?去的腳步頓了頓才走向邊關月。
就在琨姣以為自己有救了的時候,紀逐月走到了邊關月的手邊,淡定說道:“師娘聽老師的。”
邊關月得意地叉腰大笑。
琨姣傻眼。
這倆人合起來欺負蛟!還有沒?有點?師德了!
“不公平!我不服!你倆是一夥的。”
邊關月得意洋洋地攬住紀逐月的腰,高傲地抬了抬下巴,“不服的話你也找個?哎呀,未成年的小蛟龍找不了情緣,早戀可不好。”
“哼!不理你倆了!”琨姣發現自己說不過?老奸巨猾的邊關月,就借機跑回客棧。
她惹不起還躲不起嘛。
等她變成成年蛟了,她也這樣胡說八道了,給?年輕人一點?胡說八道的小震撼!
“小聰明倒是不少。”邊關月搖頭失笑,擁著?紀逐月走在後麵,“那咱們也回去。”
即使再不舍再想黏糊在一起,兩人也是分房睡的。
主要是這一晚上已經足夠考驗人的心臟了,不能再深入了,邊關月怕自己一激動?之下控製不好氣息,拆了整個客棧。
而且談戀愛這種事還是得循序漸進,不能太著?急,急就容易出問題。
“紀紀,晚安。”邊關月敲了敲牆壁,帶著?笑意地說道。
“晚安,邊邊。”
……
自從?那天晚上琨姣撞破了邊關月和紀逐月的“奸情”,接下來的幾天都是繞著?她倆走的,生怕她倆再想起什?麼不利於蛟的事,讓蛟慘遭毒手。
她越是這樣,邊關月就越是想做點?什?麼,最後在萬酒節的最後一天終於逮到蛟了。
琨姣瑟瑟發抖地擠在牆角,弱弱地抱緊自己,“你們要對我做什?麼?”
“,關愛學生身心健康,也就是請你喝酒。”邊關月半真半假地歎息說道,“這幾天我都沒?咱們關注你,也沒?和你一起過?節,這不馬上快過?完節了嘛,我就想著?咱們抓住萬酒節的尾巴,一起喝喝小酒什?麼的,也算是師徒一起過?節了。”
“這樣啊,早說啊,我奉陪到底,拿缸來都沒?問題。”琨姣立馬就抖擻起來了,堂堂白蛟,怕什?麼喝酒!
她還是太單純,對邊關月沒?有足夠深刻的了解。
如果是奴真和賈小寶在場說不定就發現了邊關月的不對勁,在邊關月想忽悠一個人的時候話就會變多?,說起話來那叫一個循循善誘,坑起人來不償命。
但在這裡的是琨姣,隻能無知無覺地踏入邊關月的圈套裡。
第107章 對號入座
“咱們得先說好, 封住穴道,不可用靈力化解酒力,要不然這酒豈不是白喝了!”邊關月攛掇說道, 她?對著琨姣擠眉弄眼,“看在你是我徒弟的份上, 讓你占個便宜, 咱們今個好好比一比, 看是我這個饕餮能喝,還是你這個白蛟更能喝。”
琨姣愈發高興, 覺得自己要鹹蛟翻身了,以往受的那些閒氣也能報複回來了,叉著腰得意洋洋地問道:“既然是比賽的話,是不是得有彩頭?”
“是極是極。”邊關月順手從儲物戒指裡拿出來一直沒來得及還給紀逐月的靈髓,在琨姣麵前晃了晃,“你老?師我也沒什麼好東西, 也不知道這一小塊靈髓你能不能看得上眼。”
說著,邊關月還悄悄和紀逐月遞了個眼神。
這幾天她?還和紀逐月說到這塊靈髓, 當?時邊關月笑嘻嘻地問紀逐月是不是早就對她?心懷不軌了?要不然這禮物是不是太珍貴了些?
再怎麼說, 就為了交朋友,把靈髓都送出?去?是不是有點太大手筆了?
紀逐月似是在回?想當?時的心情,抿了抿唇,表情有些靦腆,“沒有想那麼多。”
邊關月佯裝失望地“哦”一聲, 她?雖然自戀,但不覺得人人都該喜歡她?, 這副表現也是故意逗紀逐月的。
但紀逐月的話還沒有說完,“隻是想著對你好一些再一些, 這樣你就會和我做朋友,不會丟下我。”
以前沒有交朋友的經驗,紀逐月不知該怎麼向邊關月表達她?的親近和歡喜,隻能給出?自己有的東西,希望邊關月可以高興,還好當?時邊關月沒有要她?的心,說不定?紀逐月都能答應。
其實紀逐月並沒有想那麼多,就是下意識地想要對邊關月好,近乎本能。
邊關月當?即心軟軟,把人抱在懷裡親了親,“不會丟下你的,情緣和本命劍一樣,都是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情緣我隻要你。”
等情緒平複以後,邊關月拿著靈髓說這是她?倆的定?情信物,會保佑她?倆以後感情美滿,修行有成。
是以這塊靈髓的作用已經脫離本身了,意義重?大,邊關月不可能把靈髓交給琨姣的。
之所以拿出?來也是故意饞琨姣,主要是對琨姣有用還要她?看上的天材地寶並不多,給她?一柄神劍,她?也用不上,純純浪費。
琨姣眼睛亮了好幾個度,驕矜地點點頭,“一般般,也就還行吧。”
邊關月嘴角一抽,她?算是發現了自家這三?個孩子都不能誇不能捧,要不然這仨貨立馬就能表演什麼叫小人得誌便猖狂,這也太飄了。
她?也不這樣啊,也不知道學學她?身上好的品質。
“……那你出?什麼彩頭,你不會是想空手套白?狼吧?還是說你身上沒什麼好東西?”
少年蛟最是受不得激,琨姣當?即反駁道:“誰說我沒有好東西了,呃,就、就我前些日子脫落的逆鱗!”
琨姣原身的鱗片會隨著時間?脫落長新,其他部位的鱗片還好,逆鱗的換新非常漫長,都是以千年為周期的,也就是琨姣是個未成年的蛟龍,長得比較快。
就算這樣,逆鱗也是她?第?一次換鱗片,很有紀念意義。
邊關月再次和紀逐月對視一眼,眼裡都是勢在必得,得了,這快逆鱗馬上就是她?的了。
當?著琨姣的麵,邊關月給紀逐月傳音,直接分?配了逆鱗的歸屬,“等著,我馬上就把逆鱗給你贏回?來。”
紀逐月瞥她?一眼,沒說話,這人坑學生還坑出?了樂趣。
她?雖然有些不讚同,但也不反對,就由著邊關月鬨騰。
看重?琨姣這個學生還是她?愛屋及烏,若是琨姣和邊關月,誰重?要一目了然,所以紀逐月隻能做這個幫凶了。
喝之前琨姣還好心地多問了一句,“要請阿偃姐姐一起嗎?”
她?倒是有好事也不忘記彆人,主要是她?覺得對麵是兩個月事一邊的,戰局對她?不利,倒不如找個盟友。
邊關月大手一揮:“今天是師徒局,就咱倆喝就行了,你阿偃姐姐還要研究心傀儡呢。”
薑偃那性子說的好聽是耐得住性子,不好聽的就是悶,不愛搭理活人、活物,外麵過不過節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對於那麼無聊的比賽,薑偃肯定?會感到厭煩。
“師娘不一起嗎?”琨姣好奇地問道。
邊關月說了句大實話,“我舍不得。”
舍不得情緣喝酒,就舍得學生喝了是吧?
偏偏對於這樣的偏心,邊關月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並且覺得自家做的非常對,應該把這種偏心情緣的行為和作風發揚光大。
琨姣無話可說,煩悶地灌了自己一大杯酒,放下空杯子,點點下巴示意邊關月,“老?師,該你了。”
邊關月挑了挑眉,差不多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儘。
接下來就是師徒對拚現場,一個比一個豪邁,一個比一個更能喝,地上、桌子上堆起的酒瓶越來越多,但一人一蛟都眼神清明?,毫無醉意,都是喝酒如喝水。
不過她?們本就是閒人一個,浮生無彆事,消磨時光也是極好的。
就連紀逐月也不嫌無聊,就專注地看著邊關月瀟灑地倒酒、飲酒,偶爾對著她?眨眨眼笑一笑,頗有紅袖添香的意味。
勝券在握的琨姣看到這一幕,忽然覺得自己就算贏也贏得不是那麼開心,這不是欺負未成年的單身蛟嘛!
等著吧,她?以後也找十個八個漂亮女修,啥都不乾,就專門喂她?酒喝。
這場比賽的參賽選手雖然就兩個,物種都不一樣,一人一蛟,在各自種族裡年齡都不大,以至於都非常幼稚,但戰況異常的激烈,一個半時辰過去?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
都晚上入夜了,一人一蛟還沒分?出?個勝負。
邊關月雖然分?神關注著琨姣,但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紀逐月的身上,發覺到她?眼神都有些放空了,轉頭看向琨姣的眼神都變了。
是時候解決琨姣這小蛟崽子了,為了老?師的幸福,就先苦一苦孩子吧。
琨姣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地抬臉看向邊關月。
邊關月毫無老?師算計學生的愧疚,笑眯眯地挑釁道:“喝不下去?了嗎?趁早認輸吧,輸給老?師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琨姣炸毛:“我怎麼可能會輸,倒是老?師你多擔心擔心自己吧。”
狠話剛放出?去?沒一刻鐘,琨姣就暈暈乎乎地臉朝下砸在桌子上了,都把臉給壓平了,就這樣都沒清醒過來。
邊關月歎息般地搖搖頭:“年少輕狂啊。”
浮光劍主的酒是那麼好喝的嗎?
她?倒是沒有下迷藥,就放了幾顆能讓度數翻幾倍的丹藥,而她?不巧地提前吃了解藥。
這種丹藥本來就是為了喝不醉的酒鬼修士而煉製的,自然是加大效果,後勁非常大,剛開始喝著沒什麼感覺,但三?個時辰之後會越來越上頭,偏偏琨姣之前喝了那麼多,她?不醉誰醉。
這怎麼不算是酒呢?
邊關月用筷子戳了戳琨姣的臉,嘴裡說道:“醒醒,有人來殺蛟剝皮了。”
琨姣煩躁地用手剝開邊關月的筷子,躁動不已地直哼唧。
邊關月本來還靠在紀逐月身上嘲笑琨姣,直到琨姣哼唧的聲音越來越變調,她?才意識到不對勁,還沒站起身,就看見琨姣唰得一下大變活人……大變活蛟。
老?長的一條蛟直接把房間?鋪滿了,還拐了幾個彎,尾巴盤成一團。
邊關月和紀逐月都快沒下腳的地方了。
因為不能好好地把自己伸直,白?蛟還甩了甩尾巴,要不是邊關月即使用靈力拖著她?,白?蛟就要把屏風給掃倒了。
“得,自作自受。”邊關月苦惱地對著紀逐月說道。
誰知道琨姣喝醉之後會化為原型呢?
以前也沒養過蛟,實在沒這個經驗,也沒看過相關記載,著實是邊關月的知識盲區。
紀逐月繞過白?蛟,走到邊關月身邊,挽住她?的胳膊,“除了占地方,其他挺好的。”
酒也喝了,也坑到了琨姣,目的都已經完成,可不就是挺好的麼。
在偏心上,紀逐月也是沒誰了。
邊關月苦中作樂地樂道:“這樣也好,想要逆鱗,可以自己取了,這死孩子心倒是大,睡得真死。”
根本沒有清醒的琨姣狠狠地打了個冷顫,身體比腦子更有危機感,體型一下子縮小了許多,細溜一條,跟條繩子似的。
邊關月默默看著地上的琨姣,靈光一閃,拎起來蛟,係了個蝴蝶結送給紀逐月,“禮物。”
不愧是她?,玩浪漫就是有一手。
紀逐月難以言喻地看著麵前彆出?心裁的禮物,頭一次不是那麼很想搭理邊關月。
“不想要。”
邊關月驚喜於紀逐月那麼坦誠的表達自己的想法,隨手把蝴蝶蛟放在桌子上,猛地把人抱住,臉貼臉,使勁親香,恨不得把紀逐月揉進自己的骨子裡。
“不要就不要,我再送你彆的禮物就是了。”
等她?倆膩歪了,回?頭一看,蛟沒了。
邊關月打眼一看,在柱子上找到了學生。
發現琨姣纏住了房裡的柱子,整隻白?蛟都泛著不正常的紅色,蛟腦搖搖晃晃的,哞哞哞地龍鳴一聲,猛地發力。
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清脆的童聲,“勒死你勒死你!”
這場麵怎麼看怎麼都不正常,讓人很懷疑這蛟是不是失心瘋了?
邊關月對號入座,狐疑地看著柱子上的蛟,開始惡意揣測,“她?不會是想勒死我吧?”
紀逐月:“或許。”
未免可憐的小蛟兒再慘遭毒手,紀逐月把手插入邊關月的指縫裡,完美的十指相扣。
果不其然,邊關月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到美人身上。
“陪我。”
第108章 散財童子
萬酒節很快過?去, 琨姣也把?賭資交給了邊關月——雖然邊關月耍賴,但輸贏已?定,她實在不好反悔。
其實也不是不好反悔, 實在是琨姣有把柄在邊關月手裡。
邊關月這廝用留影石錄下來了白蛟發狂的名?場麵,並在琨姣麵前反複播放, 蛟皮再厚也擋不住這樣的精神攻擊, 沒辦法, 琨姣值得認輸投降。
不投降沒辦法啊,一世蛟名差點毀於一旦。
節日後的餘韻還沒有消散, 路上的每個新人表情都留有興奮之色,興致勃勃地討論今年選出來的酒王是哪家、味道怎麼樣……
現在琨姣聽不得酒這個字,就窩在客棧裡自閉。
蛟龍和?龍雖然中間還差著鴻溝,但小?氣自私,隻進不出的特點一模一樣。
龍龍們都喜歡搜刮華美?珍貴的亮晶晶,隻要看見眼睛就移不開了, 身體力行地搜刮一切珍寶藏在自己都肚皮底下,但要是讓龍龍們把?東西掏出來, 她們自然是不樂意的。
隻不過?蛟在屋簷下, 不得不低頭。
誰叫琨姣打不過?邊關月呢,要是琨姣能支棱起來,說不定就把?留影石搶回來了,但這不是打不過?嘛,就隻能忍辱負重?。
邊關月和?紀逐月出門?閒逛, 吃過?午飯之後就開始打聽林家的消息。
雖然邊關月沒把?林家和?林無眠放在心?上,但那日看到的唐淺淺到底讓她起了好奇心?, 秉持著彆人家的熱鬨不看白不看的原則,邊關月各種打探消息。
林家確實出事了。
林無眠被剝奪了少主的身份, 並被趕出了林家,現在上位的是唐淺淺。
一般人聽到這個消息都在懷疑林家是不是有毛病,放著正?統都少主不要,改而支持一個外姓人,這不是有毛病是什麼?
但邊關月她怎麼能是一般人呢,關注的重?點完全不在林家和?唐淺淺上。
聽到消息的那一刻邊關月人都愣了,懵圈地看向紀逐月,“咋?林家打算讓林無眠複刻我的路,也上演一出莫欺少年窮?”
先不說林家有沒有這個打算,邊關月自戀到這個地步比林家驅逐林無眠更讓人震驚。
不過?此刻在邊關月身邊的是紀逐月,一個唯邊關月主義者,完全不覺得邊關月說的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她不可能成功,癡心?妄想。”紀逐月直接蓋棺定論,表情很是認真,像是在說什麼金科玉律。
隻有在邊關月麵前或是有關邊關月的事上,紀逐月才?會那麼明確地表達自己的喜惡。
邊關月的自戀被打斷,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覺得林家應該對?林無眠沒有那麼大的信心?,全憑她一張嘴瞎叭叭,這帽子就扣到了林家和?林無眠腦袋上。
不過?心?上人那麼維護自己,邊關月還是很受用的。
“林無眠到底犯了什麼錯?唐淺淺為什麼會上位?”就算是不按套路出牌如邊關月,都有種林家上下腦子都不好使?的感覺。
精心?培養了那麼多?年的少主說不要就不要了?這死德性怎麼和?無極道宗一模一樣!
邊關月的疑惑沒有得到解答,隻知道林家內部變故發生在邊關月上一次來北域之後,難不成導火索其實是邊關月?
乾她何事!
反正?邊關月不承認自己隔空還有那麼大的威力,搞得她像是人人避如蛇蠍的毒瘤一樣。
晦氣。
即使?這一係列的發展出乎意料,邊關月也是很開心?的,畢竟不管是林無眠還是唐淺淺,哪一個倒黴了,邊關月都樂見其成。
這就是幾十年的煮酒青梅?也不過?如此嘛。
她更想大喊一聲:你們不要再打了,這樣是打不死人的。
當自家發生反目成仇的事時邊關月鬱悶得不行,當看彆人家的樂子時,邊關月立馬換了副嘴臉,這樣的熱鬨再來點!
看不夠,一點都看不夠。
照林無眠當初那個搶奪生木之珠的架勢,邊關月還以為她倆多?姐妹情深呢,轉眼間就拆夥了。
邊關月饒有興致地和?紀逐月講著林無眠和?唐淺淺之間的淵源,“說起來這是林無眠第三次幫助唐淺淺了。”
紀逐月話不多?,但會認真聆聽,目光專注地聚焦在邊關月臉上,這讓邊關月談性更濃了。
“第一次林無眠力排眾議把?唐淺淺這個孤女?留在林家,至此之後的幾十年兩人相依為命但並未交心?;第二次就是林無眠搶奪生木之珠,補全唐淺淺的靈根;第三次就是她這個少主被驅逐,而唐淺淺卻名?不正?言不順地上位成功。”
彆管唐淺淺心?機有多?深沉,在暗地裡拉攏了多?少人,隻要林無眠想要反擊,唐淺淺不死也得脫層皮,現在的結果顯然是林無眠讓步了。
邊關月譏諷一笑:“如此舍身助人,她們二人之間的情誼真讓人感動。”
就算是親爹親娘也不見得會如此全心?全力相助一個人,林無眠就做到了,但是唐淺淺不領情能怎麼辦呢?
紀逐月對?於?林無眠和?唐淺淺之間的事沒有多?做評價,而是戳了戳邊關月幸災樂禍的笑臉,“回去講給琨姣聽。”
邊關月猜著自家情緣的腦回路,“還能快樂一次?”
“嗯。”
邊關月放聲大笑,笑倒在紀逐月懷裡,緩了好一會才?說道:“真促狹,不過?我喜歡。”
“喜歡就好。”現在的紀逐月該害羞還是會害羞,但對?於?邊關月的調侃倒是能大大方?方?應下了。
邊關月越看越歡喜,忍不住偷親一口。
紀逐月下意識地去看街上其他人的反應,發現沒有人看過?來才?嗔怪似的看了邊關月一眼。
邊關月得意地晃了晃腦袋,她做事周全著呢,親自己情緣這種事肯定不能讓其他人看見,這等風情自然是由自己私藏了。
回客棧的路上,倆人特意去城中的鼎寶商行逛了逛,給紀逐月買了好多?禮物。
要不是紀逐月提醒,邊關月差點忘了自己還有兩個留在客棧的同伴,也就勉勉強強地給琨姣和?薑偃也買了禮物。
各地的鼎寶商行外表上或許會有差異,基本上大差不差,都是九層的小?樓,下麵三層都是人間難得的珍寶,中間六層用來接待修士,七八兩層用來接待貴客,至於?第九層就是鎮行之寶了。
這種模式讓邊關月似曾相識,她毫不費力地就想到了萬花樓,又想到了萬花宮的老祖曲蓮心?,那樣一個人,想來不會被鼎寶商行鑽了空子的。
邊關月這張臉和?張揚的紅衣太有辨識度,剛一出來,就得有人猜她是不是要打上門?了。
為了進鼎寶商行,她還在小?巷裡特意換了身衣服,意外的看到了紀逐月亮了一下的眼睛。
煙墨色的仙鶴紋素麵圓領斜襟紗衫,腰封上掛了塊紀逐月送的玉佩,雅致又華貴,還有著邊關月獨有的慵懶感,通身的氣度。
真是應了那句有關煙墨色的詩句:煙墨數點出新意,勃勃清香生絹底。
邊關月特地在紀逐月麵前轉了個圈,抬眸漾開笑意,“很喜歡嗎?”
“嗯。”紀逐月乾脆利落地承認了,還額外多?說了句,“眼睛特彆漂亮。”
“哦。”邊關月雞蛋裡挑骨頭,“難道我臉長?得不美?嗎?”
淺薄看臉的世人到邊關月這裡就變得不那麼俗了,主要是容貌是浮光劍主身上最微不足道的一點,人們議論邊關月的時候說的是她的天賦、她的戰績、她的經曆……而不是容貌。
這讓邊關月很不滿,她生得那麼好看,就應該多?誇誇,要不然多?彆瞎她這張漂亮臉蛋啊。
“美?。”紀逐月眼裡暗含隱晦笑意地回答道。
邊關月鼓勵似的看著她,“就沒有彆的形容一下嗎?”
雖然邊關月覺得自己這張臉完美?的不得了,一點瑕疵都沒有,但女?為悅己者容,她自然是希望紀逐月能喜歡的。
主要是她對?自己的臉蛋很滿意,短時間內不想換張新臉,那就隻能讓紀逐月多?看看,看到她喜歡上了。
紀逐月撫摸著紀逐月的臉,下一瞬偽裝散去,露出本來的清絕麵容,鄭重?吻下去,歎息般地呢喃說道:“喜歡邊邊的眼睛,更喜歡邊邊。”
邊關月表情看著沒什麼變化,一轉身就露餡了,竟是同手同腳地走出小?巷,朝著鼎寶商行走去的時候差點忘了自己的偽裝。
紀逐月就隔著一拳的距離走在邊關月身邊,不緊不慢地走著,步履從容,頗為閒適。
在逛鼎寶商行的時候,邊關月一邊拿各種珍寶往紀逐月身上比劃,一邊暗暗想道,以後逗人還是得慎重?些,要不然落荒而逃的還是她,也不知道鼎寶商行賣不賣情話大全小?冊子,她準備多?學學新知識。
隨行的管事也是眼尖的,估計是看出了邊關月和?紀逐月的關係,就使?勁推薦配對?的衣服、首飾、法寶,嘴裡的好話一籮筐。
在她嘴裡,就沒有比兩個月更般配的人了,兩個人站在一起那真是讓太陽都失色了不少。
為了這些好話,邊關月大肆采購,一路向上直接買到了第八樓,非常的大手筆,一點都看不出來她對?鼎寶商行飽含惡意。
她這也算是資敵了。
就算用的新身份,邊關月也已?經成為了鼎寶商行分?行的貴客,甚至到後麵的時候專門?來了個供奉陪同。
邊關月也不打算浪費這次機會,好奇問道:“八樓的物件還行,但還不夠我送人的,你們九樓到底藏著什麼天材地寶?”
說著還看了看紀逐月,瞬間讓人知道她做散財童子就是為了討美?人歡心?的,十足十的紈絝做派。
她這話說的也不算假,八樓的東西在她眼裡也就那樣,天階的法器又如何,到底是入不了她和?紀逐月的眼,買的儘是些外觀華麗的物品了。
邊關月的氣度在那擺著,言談裡明晃晃的不屑,讓供奉和?管事提高了對?她的重?視程度,斟酌著說道:“此事我等無法做主,還需請示。”
第109章 迂回行事
隨著供奉的?離開, 邊關月悄無聲息地放出自己的?感知,一路隨著供奉往樓下走?去?,七樓、六樓……一樓, 再往下,穿過長長的走廊, 來到儘頭。
就在鼎寶商行供奉推門而入之際, 邊關月的?神識被門?擋了回來。
邊關月心下一驚, 麵上卻是百無聊賴地把玩紀逐月的?手指,看?不出分?毫異樣?, 眉宇之間都是不厭煩。
心裡想的?是大意了,應該把薑偃帶出來的?,要不然她也看?不出來這是什麼陣法啊。
還好她撤的?及時,也不知道那門?裡麵的?人有沒有察覺到不對勁。
女管事說著俏皮話活躍氣氛,但紀逐月不理人,邊關月在思?索事情?, 氣氛慢慢冷寂下來。
沒過多久,供奉就上來了, 請她們倆往九樓。
邊關月來了興致, 她以前知道鼎寶商行在各處的?分?行都會有鎮行之寶,但還真沒見識過。
還沒上九樓就能?感受到九樓的?規格有多高?,防禦陣法和一樓下麵的?門?同?一級彆,同?出一轍。
邊關月感受了一下,心裡暗暗提高?警惕, 就連她也覺得有些棘手,不好蠻力打破, 還是得讓薑偃過來。
九樓很空曠,唯有正中間的?高?台上舉著什麼東西。
邊關月和紀逐月定睛一看?, 下意識地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驚詫之色。
道器!
修真界的?寶物?數不勝數,不是所有物?件都可以用天地玄黃定品的?,有些寶物?超脫了天階,蘊含道意,和大道共鳴,被稱之為道器。
放在大宗門?裡,都是鎮宗之寶的?存在。
邊關月和紀逐月都曾是各自宗門?都寶貝蛋,見識自然不凡,一眼就認出這是什麼等級的?寶物?。
就是因為能?認得出來才覺得詫異。
像是神隱宗這樣?的?二流宗門?,能?有一件道器都是好的?了,這不代表著神隱宗實力不行,隻能?證明道器這等存在的?寶物?可遇不可求。
就算是邊關月也沒有見過無極道宗的?幾件道器,主要是她從小破壞力都很強,道器也不一定能?禁得住她禍禍。
“鼎寶商行果然是財大氣粗。”邊關月所有的?感觸都化作?這樣?一句話。
要知道這不過是北域一座城池的?分?行,就能?有一件道器放在第九樓,那在北域的?總部呢?
供奉矜持地笑了笑,語氣裡帶上了驕傲,“我們大供奉是整個北域實力最?強的?供奉,自然要放著最?好的?法寶,其?他分?行可是沒有道器的?。”
九域十八州,就算十八州什麼都沒有好了,那九域就至少有九件道器。
邊關月的?心情?瞬間火熱起來,她發現?自己以前格局還是太小了,就算把一群小輩的?全部身家都搶過來了,加在一起能?換一件道器嗎?
還是得搶鼎寶商行……暗地裡調查鼎寶商行。
邊關月若無其?事地笑笑,表情?苦惱,“看?來今日是不能?讓佳人展顏一笑了。”
供奉和管事都笑,他們也不覺得邊關月這個一看?就是紈絝子的?修士能?買得起道器。
唯有紀逐月看?了看?邊關月,又看?了看?道器。
邊關月心下一驚,連忙抓住紀逐月的?手,讓她不要輕舉妄動。
她家紀紀有時候實誠得過分?,一般表現?為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做什麼,特彆是在有關邊關月的?事情?上,這種實誠回放大一倍。
要是紀逐月覺得邊關月喜歡這件道器而?選擇上手搶回來,那她倆可算是要殉情?了。
紀逐月抬眸和她對視,兩人默契地交換眼神。
管事沒有看?出她倆之間的?眉眼官司,飽含熱情?地給她倆講解這件道器,實在是平時根本不會有人來到九樓。
“千裡江山圖,這便是此件道器的?名字。”管事說道。
畫卷收起來放在高?台上,光聽名字就知道是多麼磅礴大氣,可惜看?不到畫卷。
不過沒事,邊關月最?不怕麻煩彆人了,舉手示意,“可否一觀?若是我今日成了好事,定為二位包個大紅包。”
買肯定是買不了,能?過過眼癮也是好的?。
管事做不了主,求助地看?向供奉。
供奉無所謂地點點頭,便是讓她一觀又如何,既然鼎寶商行把千裡江山圖大刺刺地放在了九樓,就不怕有人來搶來偷。
得到許可後,管事小心翼翼地打開千裡江山圖。
邊關月感謝似的?朝著供奉抱了抱拳,心想這人長得不怎麼樣?實力也不怎麼樣?,倒是挺會做人的?。
畫卷一點點展開,煙波浩渺的?江河、層巒疊嶂的?群山、栩栩如生的?行人……漁村、小島、大橋,錯落有致,動靜結合,飛鳥用筆輕輕一點,仿佛要展翅翱翔飛出畫卷一般。
不說這還是件道器,單說此畫便是畫作?中的?精品了。
邊關月深呼吸一口氣,從驚豔震撼中回神,這才發現?自己無意之中被攝了心神。
這時候要是有人偷襲她,她怕是反應不過來。
紀逐月緊隨其?後,眼神也變得清明起來,再次和邊關月對視時,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慎重。
第三個清醒過來的?人是供奉,他先是驚訝地看?了看?邊關月和紀逐月兩人,而?後才用靈力把管事震醒。
管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必兩位貴客已經感受到了千裡江山圖的?魅力所在。”
“確實,奪魂攝魄嘛。”邊關月心有餘悸地對著紀逐月說道,“要不是身上有姑姑送我的?清靈鐘,我怕是都醒不過來。”
作?為一個演技派,邊關月時刻都記住自己的?人設,絕不出現?一絲紕漏。
清靈鐘是一種護住修士識海的?法器,可以抵擋神識攻擊,清心寧神,相應的?自然是很珍貴。
供奉眼中的?疑慮打消了,修真界受寵的?小輩修為可能?不怎麼樣?,但身上各種各樣?的?法寶確實滿滿當當的?,生怕自家孩子在外麵吃虧了。
以邊關月表現?出來的?金丹初期境界來說,她要是憑借自己率先清醒過來,那就非常值得引人懷疑。
紀逐月想到自己這次是對紈絝不假辭色但礙於?師長不得不陪同?的?人設,想說的?話隻能?咽下去?,冷淡地點了點頭,“師父確實疼愛你。”
是的?,雖然是一次性的?人設,但還是有人物?關係網的?,紀逐月的?師父是邊關月的?姑姑。
一旁的?供奉和管事恍然大悟,他們就說一個境界虛浮的?金丹期怎麼敢如此對元嬰期修士動手動腳的?。
管事吃夠了瓜,繼續說道:“神畫有靈,千裡江山圖中的?常場景是真實存在的?。”
邊關月不懂就問:“啥意思??裡麵的?人是活的?嗎?”
管事點頭稱是,“進入畫中仿佛是進入秘境洞天一般,畫中一切都會活了過來,確實為活人而?非幻術,萬般玄妙,醒來後恍若遊夢,就連行中諸位供奉也未能?探清其?中奧秘……”
話還沒說完,就被邊關月不禮貌地打斷,“行了,彆說了,再說也買不起。”
說著,邊關月若有所思?地看?向紀逐月,“也不知道姑姑願不願意給我買,用道器當聘禮,這在棲靈大陸都得是頭一遭吧?”
先不說那個莫須有的?姑姑願不願意給邊關月買道器,邊關月這顯然是入戲太深了。
紀逐月好笑地看?她一眼,語氣淡淡地說道:“師父買不起。”
邊關月真情?實意地遺憾說道:“那算了。”
她是真的?覺得可惜,若是她有個疼愛她的?親人,那她……肯定會讓對方給她出靈石買聘禮的?。
長輩,不就是用來坑一坑的?嘛。
可惜她六親緣淺,孤家寡人一個,好容易找到個合心意還兩情?相悅的?人和她一起同?流合汙,可得牢牢抓住了。
出了鼎寶商行,邊關月和紀逐月出城換了張臉和打扮之後,確認沒人、沒神識跟著她們才回到客棧的?,把禮物?分?給薑偃和琨姣。
邊關月坐下就開始蹙眉沉思?,她現?在是真的?可以確定鼎寶商行有不對勁的?地方了。
在她的?神識跟著供奉來到門?前的?時候,聽到了供奉對門?裡的?人畢恭畢敬地喊大供奉。
這也就罷了,問題是門?裡的?氣息傾斜出來一絲,確實強大,隻不過這種強大飄在水麵上,實際上卻是遲暮黯淡,垂垂老矣,就像是那些到大限還無法突破的?修士使?勁地吊著一口氣一樣?。
與此同?時,邊關月還能?感受到一股存在感極強的?勃勃生機,異常的?突兀,格格不入。
邊關月算是個非典型的?木靈根修士,但她的?靈力蘊含的?生機絕非一般修士可以比擬,就這樣?還是比不過門?裡麵的?東西。
說是東西,是因為這股生機的?氣息非常駁雜,似人非人,根本探查不出來是什麼。
難不成為了給大供奉吊命,把大補到生出靈智的?靈藥都栽在門?裡麵了?
本來邊關月隻是來看?這間分?行裡的?管事有沒有其?他的?,就像在王都拍賣會上的?那個拍賣師,她想驗證一下,如果在這裡也能?發現?虛回舟的?蹤跡,那就可以說明鼎寶商行有完整的?奪舍之法了。
修真界不管怎麼鬥,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奪舍這種邪法是絕對不允許的?,人人喊打的?程度甚至在邊關月之上。
偏偏這次去?了鼎寶商行,疑問沒有得到解答,反而?謎團更多了。
琨姣看?在禮物?的?麵子上就不和邊關月計較逆鱗的?事了,偶然抬頭的?時候看?到邊關月托著下巴的?樣?子,她嘿嘿一笑,忍不住叭叭道:“老師,你現?在是在深沉地思?考嗎?跟個假人似的?,有點做作?。”
邊關月愕然抬眸,猛地站起,緊緊盯著琨姣看?,整個人都是愣愣的?。
琨姣嚇得往後一仰,雙下巴都擠出來了,“老師,您的?腦子還好嗎?”
她甚至用上了敬稱,就是怕自己一句話把堂堂浮光劍主說成傻子了。
聽到這話,邊關月當即給她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你覺得呢?起開,彆礙我眼。”
琨姣麻溜起身離開,非常聽勸,絕不留下來當靶子。
紀逐月時刻關注著邊關月,見她這樣?就知道她是想明白了什麼,輕聲問道:“在想什麼?”
“在想還是得迂回行事,我完全沒有必要自己上去?。”
紀逐月順著她的?視線往角落裡的?薑偃看?過去?,瞬間明白了她的?思?路,“傀儡。”
“知我者,紀紀也。”邊關月笑著給她豎起大拇指,作?怪似的?使?勁舉到紀逐月麵前。
紀逐月躲都躲不掉,隻能?任由她賴著。
邊關月鬨夠了,才噠噠噠地朝著薑偃走?過去?,拍了拍人的?肩膀,“阿偃,姐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
薑偃扭頭,目光冷冷地落在了邊關月的?手背上,再緩緩地看?向邊關月的?臉。
邊關月訕訕地收回自己的?爪子,“這不是重點。”
“當牛做馬。”
“啊?”
“重點是我又要當牛做馬了。”薑偃對自己上一句話做了下擴充。
邊關月嘿嘿一笑,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這個情?緒出現?,大包大攬地說道:“這一票乾完,你就是棲靈大陸最?有錢的?傀儡師。”
薑偃輕呼一口氣,深刻地知道邊關月是個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人,“你要我做什麼?”
“我要最?栩栩如生的?傀儡,能?說能?笑能?跳的?那種,對了,還得有修為。”
薑偃言簡意賅地道:“材料,靈石。”
邊關月剛剛大出血一波,現?在又要花一筆大錢,心裡都在滴血,但是不花錢就沒有傀儡,就做不成事情?。
她咬了咬牙:“好。”
然後她就見識到了薑偃火力全開的?時候有多耗靈石,到最?後邊關月實在撐不住了,出門?挖礦去?了。
她隨機選取了幾家幸運兒,然後用神識操控靈脈,拔地而?起,瞬間所有靈石都被收入囊中。
這幾家幸運兒恰好都是通緝過她的?老朋友,林家也沒跑掉。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小人報仇,從早到晚。
邊關月自認自己不是君子那一掛的?,那為什麼還要大度呢,原諒不存在的?!
幾家被偷家的?一對賬,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通緝令又瞬間貼得滿北域都是,甚至還派人到處搜查邊關月的?蹤跡。
結果自然是徒勞無功。
邊關月還觀察了一下,出力最?多的?是韋家,這個情?有可原,因為邊關月足足拿了韋家兩條靈脈,誰叫這兩條靈脈是挨在一起的??這和把老鼠關到了米缸裡有什麼區彆!
出力最?少的?是林家,感覺林家的?人都興致缺缺的?,很沒有精神,提不起勁的?樣?子。
邊關月也不覺得林家是因為出於?愧疚所以才不那麼積極的?,不過她並不打算深究其?中的?原因,隻要不被她碰上,愛咋咋地吧。
“真像人啊。”邊關月看?著麵前比她還像人的?傀儡,感慨道,“除了很會花靈石以外,沒有彆的?缺點。”
既然如此,她也能?去?鼎寶商行裡探探虛實了。
第110章 當世第一
平時的時候鼎寶商行也會舉辦小型的拍賣會, 規模不大,拍品都是些尋常的物件,不是很珍貴。
不過對於邊關月來說這是個好時機。
她平生就是好奇心太過旺盛, 對於好奇的事?就想刨根問底,弄個明白?。
鼎寶商行的不對勁、不和諧在她這裡就像個鉤子一樣, 讓她抓心撓肺, 心裡直癢癢。
照例是薑偃和琨姣看?家, 邊關月和紀逐月去?參加鼎寶商行的小型拍賣會,倆人這?次沒往樓上包間走, 我還是直接坐在了大廳。
紈絝和清冷美人的人設已經用過了,所以?她們?這?次是小世?家裡小姑子和嫂子的人設。
嗯,比較刺激。
“嫂子,您坐。”邊關月語調活潑地說道,還嬌俏地朝著紀逐月眨了眨眼睛。
說實話,邊關月的最新扮相不能說醜, 甚至可以?說是嬌俏可人,古靈精怪, 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她好意?思?說, 可紀逐月卻不好意?思?應。
紀逐月就算是再?波瀾不驚的人聽到這?個稱呼,也得眼皮子直跳,雖然彆人不知道她倆的實際關係,但也是覺得萬分羞恥。
她一言不發,同手同腳地落座, 背部挺直,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 目視前方,就是不看?邊關月。
背地裡還會擁抱親吻的小姑子和小嫂子什麼的……一點都不能聯想, 太讓人腳趾摳地了!
邊關月怯怯地用餘光看?紀逐月,好一幅小可憐小綠茶的模樣,實際上嘴裡咬著腮肉,使勁忍著笑。
彆以?為她沒看?出來,實際上紀逐月的耳朵都紅了。
拍賣會開場,邊關月百無聊賴地坐著,時不時看?看?台上的拍賣師,再?看?看?身邊的紀逐月,然後?在她耳邊輕聲問道:“嫂子,你喜不喜歡這?個?”
她對台上每件拍品都不感興趣,但她樂此不疲地借著機會調戲紀逐月。
紀逐月剛開始還能說幾?聲不要、不必……到最後?實在不該說什麼,隻能將?沉默進行到底。
不是她掃興不願意?陪著邊關月角色扮演,實在是她一聽嫂子這?個稱呼就覺得害羞,星火燎原,就差快把她的耳朵燒熟了。
與此同時,三個樣貌不同,栩栩如生的傀儡進入鼎寶商行,直奔著一個小房間而去?,目標明確下手果斷,直接把滿屋子的賬本文書都給包圓了,然後?雞賊地跑走。
——不知是不是因為邊關月用意?念親自操控傀儡的緣故,這?三個傀儡舉止動作?也是賊兮兮的,特彆靈動。
這?就是為什麼耗費那麼多靈石,一分錢一分貨,薑偃彆的不說,做傀儡的手藝絕對是舉世?難尋。
當世?第一傀儡師!
隻不過薑偃不愛名利,非常低調,她做出來的傀儡也就便宜邊關月了。
三個傀儡躡手躡腳地往外走,最前麵的傀儡邊一探頭探腦地往走廊上看?,本來邊關月打?算乾一票就跑的,但今天這?個時機太好了,她想趁機擴大戰果。
邊二,邊三竄到邊一身邊,死死地扯著她兩邊的衣角,“冷靜啊,彆衝動!”
這?就是薑偃製作?的傀儡神奇的地方,可以?把操控者的神識分出去?,分彆操控傀儡的行動,和分身差不多,每道神識都會有細微的區彆,表現在傀儡身上,就是傀儡各有各的性格。
邊一膽大果斷,邊二行事?周全,邊三牆頭草,覺得誰說的都對。
邊關月眼前發暈地看?著台上的拍品,扶額揉了揉眉心,她雖是化神中期修士,但在靈識一道上並不擅長,一下子把神識分成四道,對於她來說也是極大的負擔,可不就覺得頭暈嘛。
邊一剛想要說些什麼,忽的臉色一變,目光緊緊地盯著走廊儘頭。
出了這?個走廊,就是鼎寶商行的後?院,然後?她們?就可以?翻牆離開,逃之夭夭。
隻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
一道深紫色的身影從走廊儘頭款款走來,臉上扣著一張狐狸麵具,腰間掛著紫簫,步履悠揚,定定地看?著傀儡三人組,自問自答地說道:“啊!看?我發現了什麼?三個小老?鼠。”
傀儡三人組立馬繃緊身體,戒備地看?著來人。
大廳裡的邊關月換了個坐姿,翹起二郎腿,腳尖一點一點的,像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而紀逐月卻是驟然變了神色,把手邊的茶水遞給邊關月,偏頭說道:“喝茶。”
邊關月麵色如常地對著她點點頭,還不忘口花花,“謝謝小嫂子。”
隻不過她之前喊的都是嫂子,而不是小嫂子。
多了一個字就變成了安全詞,表示著事?情有變,冷靜戒備,不要輕舉妄動,看?她行事?,隨機應變。
另一邊,邊關月借用傀儡的視角看?著紫衣人,總算是想起哪裡覺得熟悉了。
這?不是紫皮茄子嗎?
當初她從中域奔逃到西?域路上,就有個紫皮茄子攔住了她的路,意?圖追殺她,不過紫皮茄子顯然腦子不正常,和自戕沒什麼區彆打?死在了邊關月麵前,非常的莫名其妙。
紫衣人溫文爾雅地對著傀儡點了點頭,“小生實在不想平白?大開殺戒,要不然諸位把東西?還給我可好?”
是了,這?個奇奇怪怪的腔調,說話顛三倒四,感覺跟沒上過蒙學班似的。
邊一嗬嗬一笑:“要不你過來拿?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膽量!”
紫衣人倒還真是往前邁步,就在下一秒,他的腳步頓在原地,驚訝地看?過去?。
邊一朝著紫衣人奔襲而去?,果斷地選擇自曝,邊二邊三趁機逃跑,身影一躍,就消失不見了。
金丹期傀儡自曝的威力不亞於元嬰期全力一擊,更何況傀儡的體內都被薑偃加了料,本就有自毀裝置,現在效果更是翻了一倍,紫皮茄子身處自曝正中心,根本躲閃不及。
隻聽到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鼎寶商行的後?院顫了顫,走廊直接坍塌,灰塵重重地往外揚起,餘波被陣法隔絕,一切才?重歸平靜。
坐在大廳裡的眾人也能清晰地聽到這?聲響聲,紛紛朝著同一個方向看?過去?,麵露詫異,竊竊私語地嘀嘀咕咕,都在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邊關月和紀逐月也隨大流地跟著看?過去?,在頭對頭討論的時候,紀逐月替邊關月遮擋住了她瞬間蒼白?的臉色。
“這?不會是有人打?進來了吧?你說呢,嫂子。”
紀逐月抿了抿道:“或許。”
事?實真相是什麼,兩人一清二楚,隻不過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這?時候邊關月臉色恢複血色,如常地坐在椅子上,托著腮天真地說道:“那麼大的動靜,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台上的拍賣師竭力控製場麵,勸說其他人冷靜,“鼎寶商行萬年信譽在此,絕對可以?保證在場所有人的安全。”
說是這?樣說,但在場眾人又不是傻子,剛才?那麼大的一聲巨響,光聽聲音就知道威力巨大,絕非尋常之事?。
在修真界生存實力很重要,但趨利避害的本能也是不可或缺的,簡而言之就是有眼色,在發現危險的時候趕緊跑,跑慢點說不定就被大人物鬥法波及到了。
大廳裡氣氛逐漸焦灼,很多人在椅子上都坐不住了,就在有人率先想要中途離場的時候,一道紫衣身影走了進來。
紫衣人麵如冠玉,長得並不是難以?入目,卻是一張全新的臉,氣息和剛剛傀儡見到時的完全不一樣。
環視一周後?,身後?的大門轟然關上,紫衣人緩緩露出一個詭譎的笑容,“抱歉,諸位,你們?怕是走不了了。”
話音剛落,大廳裡就炸開鍋了,很是吵鬨。
沒有這?樣的道理,來鼎寶商行買東西?,結果出不去?了。
邊關月坐在椅子上安然不動,但表情也很是焦急和疑惑,小聲地和紀逐月討論著什麼,說的都是和旁邊人一樣的廢話。
看?著和其他人沒有任何區彆,甚至臉上的焦急還要更真實些,非常的融入大環境。
誰能想到她就是搶劫了鼎寶商行內部文書和賬本的幕後?主使呢?
紫衣人饒有興致地說道:“就在剛剛,有三隻小老?鼠悄悄潛入,偷走了十分珍貴的東西?,其價值不可估量,就算諸位加在一起也比不了,所以?煩請諸位原諒我的冒犯。”
此話一出,不管是大廳裡還是包間裡的抱怨聲都小了不少。
邊關月隱晦地抽了抽嘴角,這?個紫皮茄子故意?誇大其詞,不會是想要借著她的手平賬吧?這?可不地道。
隻不過邊關月並沒有慌張,嘴角掛起一絲隱秘的笑意?。
下一秒,邊關月就捕捉到數道傳音的靈力波動,心知這?下穩了。
鼎寶商行的大小拍賣會向來是不記名的,這?就導致有些參加拍賣會的修士身份有點不太能見人。
這?個身份包含的不止是邪修,總有時候出身名門的弟子也是需要買些不能擺在明麵上的東西?。
為了保證自己和紀逐月的安全,邊關月特意?引導周邊幾?個世?家和宗門的弟子來拍賣會,就是為了混淆視聽。
琨姣和薑偃也在外麵時刻準備著,要是真打?起來了,屆時會有十幾?個傀儡過來幫忙吸引火力,隻不過這?是最後?的辦法,不到萬不得已,邊關月還是不想暴露身份。
她雖然行事?魯莽,但絕不是隨便找死。
浪也是要有底氣的浪,要是出去?浪了一次回不來了,何必呢?
場麵被控製住了,但焦灼的氛圍非但沒有緩解,反而在加深。
邊關月有些害怕地挨近紀逐月,依賴地小聲說道:“嫂子,我怕。”
紀逐月板著臉,聞言安撫似的拍了拍邊關月的手背。
紫衣人犀利的眸子掃過每個人的臉,像是在記住每個人的臉和氣息,然後?忽然一笑,表情有些陰鷙,“看?來今天到來的貴客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