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殺了張大有?”她頭戴紅纓盔,身披青銅甲,手持一柄烏光閃閃的長刀,率領五百兵士,立於王家門口,寒霜滿麵地喝問。
王家乃大族,家裡養著部曲,因而並不懼怕,還喝道:“竟敢來我王家門口撒野!”
“看來你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韶音冷笑道。
一隊又一隊兵馬出現在巷子裡,何止是五百人!而且,個個精兵強悍,殺氣騰騰!
王家人頓時麵露驚駭,強撐著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竟當街行凶,是要造反嗎?”
“造反又怎麼了?”韶音左後方,一名伍長喝道。
聞言,韶音笑了笑,美麗的唇角彎起戲謔的弧度:“看來你們知道了不得了的消息。那可怎麼辦?這消息是一定不能泄露的。”
“你們——”王家人頓時麵露土色。
韶音卻收了笑容,一揮長刀:“殺!”
王家私養的部曲,全被殺光。
殺了張大有,栽贓給計老頭的人,殺。
欺淩過下人、百姓、無辜之人,殺。
最後,王家隻剩下了少許婦孺及孩童,並二十幾名作惡不多,罪不至死的族人。
“我們走!”韶音調轉馬頭,頓時前方讓開一條道路,她策馬通過。
剛才殺人時,她與計將軍、計小將軍一樣,一馬當先,勇猛無匹。如果說,之前眾人聽她號令,是看在計將軍的麵子上,一切為了救計將軍。那麼現在,她值得他們服從!
韶音率人奔去酈縣,闖了衙門大牢,把計老頭救了出來。
“你,你——你好大的膽子!”計老頭看著她一身戎裝,頓時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來。又見她美麗白皙的臉上迸濺上了血跡,更是心驚肉跳。
同行的還有計老頭之前的下屬,此刻一臉忿忿地道:“大人,我們反了吧!”
皇帝根本不仁慈。大將軍給他賣命,結果換來的是什麼?簡直太令人心寒了!如今軍營裡麵,沒幾個人願意為這種皇帝賣命。
他們甚至想著,如果大將軍當皇上就好了!
而他們會有這些想法,當然離不開韶音的暗中洗腦了。現在絕大多數將領都覺得,跟著大將軍乾一票大的,他們能升官發財,封妻蔭子。而且,大將軍當皇上,總好過現在這位!
“胡說!你不要命了?”計老頭臉色大變,厲聲喝道。
他的幾位老下屬,都已經被韶音說動了,聞言也不害怕,隻道:“大將軍不同意,我們就跟著大小姐!”
說著,還朝韶音看過去。
甩槍的甩槍,舞刀的舞刀,嬉皮笑臉的,很不正經。
他們耍無賴,計老頭也沒辦法,隻能挨個罵過去。眾人由著他罵,反正是笑嘻嘻的,隻說一切聽大小姐安排。
為了計老頭,讓他們造反,這太不現實了。
但是,為了前程,為了功勳,他們願意冒這個險!
韶音又率人奔往徐州其他地方,將各大豪族掃蕩一遍。凡不行善,為惡一方,橫行霸道的,都被她平了。
短短半月,徐州已經被她拿下。
消息傳到京城,皇上大怒:“反了!他們果然反了!”
立即任命,去徐州平叛。
同時得到消息的,還有已經從地窖裡出來,住進京郊莊子裡的蕭寒煜。
他近日來,一直在養傷,並和謀士們商議大事。驀地,就聽到計將軍反了的消息,不禁一愣。
“唉!”謀士大為惋惜,“倘若王爺不曾與王妃和離就好了!”
如果他們還是一家人,那麼計將軍做的這一切,都是為王爺做嫁衣裳。可偏偏他們已經不是一家人,計將軍倘若做了皇上,還有王爺什麼事?
到時,計鸞音就是公主,以計老頭對她的寵愛,隻怕駙馬都能娶十個!
王爺這是走了一步蠢棋啊!
“倘若……”蕭寒煜也怔怔的。他不禁坐直了身體,下意識想攥緊拳頭。他一向認為計鸞音是個蠢貨,可是現在,他做的仿佛才是蠢不可及的事。
“嘶——”拳頭根本握不住,還傳來劇烈的疼痛,讓蕭寒煜額頭冒冷汗的同時,心情複雜極了。
他猶記得,跟她和離那日,她曾說:“你不要後悔。”
他當時嘲笑她,說:“你若求我,說不定我還會打消主意。”
他才不會後悔。要後悔,也是她後悔。因為她根本不知道,她錯過了什麼!
可是現在,蕭寒煜隻覺臉上火辣辣的,像被人扇了一百個巴掌。
他什麼也沒做成。他的事情,全都暴露了。王爺爵位也被奪了。
他現在什麼也不是。跟她和離之前,他是陳王,是計將軍的女婿。現在,他是喪家之犬。而她,很有可能要當公主了。
“我們去徐州!”他神情一沉,驀地站起身,“我去找計鸞音!”
他想起來,當初他曾說過的話:“你若求我,說不定我會打消主意”。
他還說過:“計鸞音,望你日後好自為之。”
他更在分彆前,對她說道:“以後收斂一下脾氣,不要再動不動就打人了,人都有心,都會失望。”
他自己知道,這是他在奚落她。但是,此刻蕭寒煜不由得慶幸,慶幸自己當時的虛偽,因為現在想來,可以解釋成他對她失望,對她由愛生恨,其實心裡還惦記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