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過去了太久,在他之後,她又經曆過很多世界,後來還沉睡了五百年。
他的模樣,在她腦中一片模糊。
久久,筆尖開始移動。
她沒有畫他的正麵,而是畫了他的背影。她雖然不記得他的模樣,但她記得他係著圍裙,在狹小的廚房裡做飯的樣子。
他對妹妹很寵,舍不得她進廚房,當成眼珠子一樣的嗬護她。一切苦、累,他全都自己扛。
不過,後來她把他狠狠訓了一頓。想到他被她罵得懵了的樣子,不禁笑了。
她越畫越快,很快,狹小的廚房、料理台、案板、隨手擺放的蔥薑、油鹽糖醋等瓶瓶罐罐,躍然紙上。
灰總不吱聲。
它隻覺發現了她的秘密。她並不是全然無情,她隻是不容易動情。而且,她有著一套自己的標準。
不過,灰總心裡是輕快而喜悅的。它做到了,她現在把它當朋友。
快畫完時,傭人來叫她吃飯。
“好。”韶音說道,收了尾,將畫筆放下。
後退兩步,看著畫裡的瘦削背影,忍不住輕笑了聲,伸出手,虛虛碰了碰,轉身走出房間。
她前腳下樓,趙希文後腳跟著下樓了。
兩人在餐桌前相對而坐。
趙希文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韶音也衝他點了點頭。
傭人上菜,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隻覺得古怪。
先生和太太之間,最近很是古怪,過於冷淡了。不過,這也不關他們的事,不是他們應該關心的,於是收回視線,繼續上菜。
精致的菜肴很快上齊,傭人下去,將餐廳留給兩人。
韶音不說話,一味吃東西。趙希文也不是話多的人,一時間餐廳裡隻有輕微的筷子、勺子碰撞碗碟的聲音。
安靜。
過分的安靜。
趙希文再遲鈍,也感受出來不對。抬頭看她,先開了口:“最近怎麼樣?”
聽到他問話,韶音抬頭,答道:“很好。”又問,“你呢?”
他說五個字,她就隻說四個字。
多一個字都沒有。
“很好。”趙希文答道。
他說完這句,就沒有下文了。
韶音見他低下頭,就也低下頭,認真吃飯,不找話題。
於是氣氛又歸於安靜。
有種微妙的詭異。他們是夫妻,就算感情一般,可也不應該冷成這樣?趙希文停了筷子,看著對麵。
她並沒有抬頭,坐得端正,用餐的姿態優雅,動作十分閒適。
這不對。趙希文心想,暗自沉吟。她以前不是這樣,她很熱切,就算對彆人高傲冷淡,但對他時總是態度十分熱情。
她現在不了。是因為那個女孩?
但那不是她安排的嗎?
對於哄妻子,趙希文沒有太大的興致。她想要孩子,他順著她,他覺得足夠了。
安靜吃完,兩人坐在沙發上。
中間隔著不近的距離。
她仍是不說話。
趙希文皺起眉頭,她是生氣了?怪他沒問?
正想著,忽然聽到旁邊響起一陣快活的笑聲。他偏過頭去,就見她捧著手機,笑得兩眼彎彎,明亮輕快的光芒在她眸中跳動。
“在看什麼?”他視線往她手機屏幕上落去,“這麼開心?”
韶音見他問了,便靠近過來,將手機遞過來:“給你看。”
趙希文接過手機,發現那是一個短視頻。一個男生惹到了狗,被狗追著蹭腿。
“這個?”他皺眉,有什麼可笑的?
韶音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拿過手機,給張瑞豪發語音,聲音裡滿是笑意:“他太慘了,你好好安慰安慰他。”
視頻是張瑞豪發給她的。他們一群男生去商場吃飯,剛出來,不知道怎麼,其中一個男生引起了一隻泰迪汪的注意,嗷嗷叫著追他,非要往他腿上蹭。他怎麼跑都不行,那隻泰迪汪死死追著他,就像追自己的小逃妻。
後麵那句,是張瑞豪形容的。他們一群大男孩,調侃起自己兄弟來,也是很沒節操的。
見韶音回了,他又發消息:“姐姐,這兩天有沒有空,來看我們打球?過兩天,我們學校有個籃球賽,你來給我們鼓勁,我們肯定拿第一啊!”
“行啊。”韶音嘴角噙著笑,編輯短信發送過去,“時間,地點,你發我。”
她捧著手機,兀自樂嗬。旁邊坐著的趙希文,眉頭越皺越緊。他剛剛已經看到了,跟她聊天的人叫張瑞豪,這一看就是個男性名字。
他起身就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