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去告訴他,如果他能在我手下撐過一刻鐘,衡蕪峰上下都是好樣兒的。如果他撐不到,那麼整個衡蕪峰的弟子都是慫貨,是軟蛋,是孬種!”她狂妄放言。
廣場上不乏衡蕪峰的弟子。然而此刻聽了她的話,也不覺得被冒犯——宋師兄結丹多年,修為強大,怎麼可能在她手下撐不過一刻鐘?她就是激他應戰而已。
不僅不惱,還興致勃勃:“我去勸宋師兄!”
“我也去!”
“我們一定把宋師兄請過來!”
贏不贏的不重要,看熱鬨最重要啊!
當然,贏肯定還是宋師兄贏的。
一群人熱熱鬨鬨去藏書閣,請宋濟言了。溫彆宇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他一麵瞧不上她的狂妄,一麵又覺得,她委實變聰明了。隻聽剛才她說的話,倘若宋濟言不能在一刻鐘之內將她打敗,就已經是她贏了。
因為宋濟言不是爭強好勝的性子,即便為了衡蕪峰的名聲,來試探試探她的本領,也絕不會窮追猛打,非要將她教訓一頓才罷休。
“你……”他忍不住用複雜的眼神看著她,“你真要跟他比鬥?你對我們衡蕪峰,便如此不滿?都是因為我?”
他終於有機會問出一直以來的困惑。
從那日因為陸晚玉而起爭執,她張口就是一句“你們衡蕪峰的看不起人”,他就覺得古怪了。隻是,始終沒機會問她。
“是啊!”韶音坦然回答了他,“就是因為你!你對我非常不滿,偏見極深,可我自問沒有得罪過你,那你為什麼對我不滿?想來想去,就是你們衡蕪峰看不起人了!”
衡蕪峰背了好大一口鍋。
它即便是一座山,倘若有靈,隻怕也要忍不住摳下一坨泥土,朝她丟過來了。
“我何時對你不滿,又對你有偏見了?”溫彆宇自然不認。
兩人交談時,四周的小弟子們紛紛支棱起耳朵,聽著兩位名人師兄師姐的八卦。
“我怎麼知道?”韶音回了他莫名其妙的一眼,“我如果知道,我早就找你算賬了!”
溫彆宇頓時一噎。
隻覺得跟她談的不是一回事。
他耐著性子,繼續問話:“你既然不知,又為何說我們衡蕪峰的壞話?”
“我沒有說壞話,我隻是合、理、推、測!”韶音才不上他的圈套,一字一頓地糾正他,然後才回答他前麵的問題:“我是不知道你何時對我不滿、有偏見的,但上次在廣場上,我察覺到了啊!”
她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他:“我又不是傻子,你針對我,我還看不出來!”
“……”溫彆宇。
四周聽八卦的小弟子們紛紛拿出傳訊符,暗中交流起來。
都在猜測溫師兄針對顧師姐的原因。
還有人推斷道:“該不會溫師兄嫉妒顧師姐的天分吧?”
“可是,之前看不出來啊?”
“你當然看不出來,溫師兄可不是簡單的人物。”
一個簡單的人物,能在天衍宗獲得超高人氣和聲望嗎?那必然不可能的。
比如宋濟言,他的天資和修為,並不輸給溫彆宇。再論對門派的貢獻,因為他屢屢接任務,所以他的貢獻也比溫彆宇高上不知多少倍。但他的人氣和聲望,比過溫彆宇了嗎?
“你又胡攪蠻纏!”聽了她的解釋,溫彆宇隻覺腦中“嘣”的一聲,仿佛最後一絲理智都崩斷了,他臉色很不好看,“你明知道是為什麼!”
是因為她嫉妒陸晚玉!隻因為他對陸晚玉照顧了幾分,她就嫉妒陸晚玉!還放狠話,要給陸晚玉好看,他才對她有偏見的!
不,這不是偏見,而是合理提防!
“來了,來了!”
“宋師兄來了!”
一陣歡呼聲,瞬間奪取了韶音的注意,立刻往人群呼喝的方向看去。隻見一道黑影禦劍,由遠及近,眨眼間便來到身前。
韶音注意到他重新提至手裡的劍,是一柄烏黑無光的重劍。
這人是個苦修派。韶音的目光上移,落在他並未係得整齊,露出一片深色肌理的胸前,視線頓了頓,又往下移,落在他結實緊窄的腰,以及比例驚人的大長腿上。
他跟在場的弟子們都不同。身為修士,且是大宗門的弟子,大家都很注重自己的形象。門派弟子服穿得整整齊齊,各種裝飾性的、防禦性的佩飾法器戴了滿身,瞧上去就很講究。
但宋濟言不同,他渾身上下,隻一身看不出料子的黑衣,用一條磨出毛邊的黑色係帶隨意束著,腳下是一雙樸實無華的黑靴,看上去隨性極了。
但這難掩他野性、不羈、異常凶猛的本性。
“就是你?”他緩緩走到韶音跟前,垂下頭,看著比他矮了一個頭還多的韶音。
韶音也沒想到,宋濟言是這樣一副形象。
論起修為,他給她的感覺,是一百個溫彆宇加起來。
她抬頭,與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