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同母異父的姐姐2(1 / 2)

“他死了。”被問起來,於佩音回答得乾巴巴的,連眼神都透著漠然,“我在三中讀書。”

這麼多年過去,她怨過母親,也恨過母親。曾經無數次被打之後,饑痛交加地縮在小床上,咬著嘴唇,默默流眼淚:“媽媽,你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帶我走?”

但是,一次又一次,媽媽沒有回來,隻有她一個人承受這些。她漸漸變得麻木,不再愛媽媽,也不再恨她,心中對她的印象逐漸模糊,開始不再想她。

多年後,再次相見,她看著媽媽過得這樣好,心裡卻沒有多少波瀾。

她猜到了,媽媽不回來,很有可能過得好。當然,也有可能過得不好。

她曾經也陰暗地想過,她過得不好,拋下她走掉的媽媽,最好也過得壞。但那都是不成熟的時候了,她現在長大了,不會再想那種幼稚的事情,她過得好也不錯。

“你要願意的話,可以給我一點生活費。”她乾巴巴地說道,眼裡沒有多少期盼。

她願意給就給,不願意給就算了,於佩音沒抱多少期待。

不過她知道,媽媽現在有錢了,多半會答應的。

“你跟我走吧。”施玉濃卻捂著眼睛,哽咽地說道。

雖然女兒的話不多,但是還用說什麼呢?看看她的穿著,看看她的身體,看看她世故而冷硬的眼神,以那個混蛋的無恥和狠心,還用多說什麼呢?

於佩音很意外:“你要帶我走?”

“你還沒有成年,那個人又死了,理當由我來撫養你。”施玉濃說道。

她簡單說了下自己的情況,她已經再嫁了,有丈夫、孩子,家境不錯,在c市生活,她可以將她的學籍轉過去,讓她讀更好的高中。

於佩音冷漠的心,終於在這一刻,微弱地跳動了一下。

她已經對母親沒有多少期待了。當年,母親拋下她不管,她怨過、恨過,但是在長大後,也漸漸明白了——沒有人願意生活在一個泥沼裡。

被那種混蛋纏住,是個人都會跑。於佩音自己都想跑,假如不是父親意外身故,她現在應該已經跑了。所以,那些怨恨漸漸淡了,她不再恨她,反正她靠著自己也長大了。

隻是,當聽到母親說,願意帶她走,還願意供她讀更好的高中時,她不可遏製地心中動了動。

對於母親,這個血脈相連的親人,終究有些東西難以割斷。她收拾了自己最體麵的一套衣服,帶著自己所有的書,以及一顆微弱跳動著希冀的心,跟施玉濃去了c市。

“你還有一個妹妹。”路上,施玉濃對她介紹道:“她叫菁菁,是個很活潑的孩子,你會喜歡她的。”

於佩音會喜歡她嗎?她不保證。那個女孩獲得了媽媽這麼多年的愛,她不去嫉妒她就不錯了。

“我會儘量的。”她抱著書包,乾巴巴地道。

然後,她的世界受到了衝擊。

巨大的衝擊。

乘坐的舒適轎車開進了一座彆墅裡。

彆墅很大,有花園,有泳池,有噴泉雕塑。花園裡的草坪,修剪得那麼整齊,像是電視劇裡演的樣子。

她緊張得抱著書包,腳下仿佛沒有了知覺,發飄似的,跟著施玉濃往裡走。邁上台階,進了門。

隨即,她感到了頭暈目眩。

光潔的地板,仿佛會發光一樣。寬敞的餐廳,巨大的客廳,看書的地方,品酒的地方,開茶話會的地方……一樓大得望不見邊,而一座座亮晶晶的玻璃架子,折射著吊燈的光芒,晃得她眼睛發花。

她還沒走進去,已經能夠想象到,這座豪華得安裝了電梯的彆墅,其富貴豪奢的程度,比電視劇裡演得還驚人。

她不嫉妒妹妹了。這一刻,於佩音心想,她嫉妒不起。那個女孩兒,天生命好,不是她這種人能嫉妒的。

但她很快被打臉了。

“媽媽!”因為是周末,學校裡放假,阮菁菁也在家。她聽到樓下傳來的動靜,像是一隻快樂的小鳥,飛奔下樓梯。

看看,她穿著什麼啊!

潔白得仿佛雲朵織成的裙子,上麵綴滿亮晶晶的碎鑽,如果是之前,於佩音可能以為,這是縫上去的水鑽。但是現在,見識了這座彆墅的豪奢之後,她不確定了。

她看著阮菁菁踩著一雙淺粉色的緞麵拖鞋,快活地揮著手,噔噔噔跑下樓。她生著一雙跟她很像的眼睛,但是鼻子、嘴巴卻不像她,應該是像她爸爸。

她眼睛裡閃爍著快樂而單純的光,親昵而依賴地投入施玉濃的懷裡,緊緊抱住她的腰:“媽媽,你回來啦!”

她的聲音清脆得像百靈鳥,臉頰紅撲撲的,看上去像是生活在城堡裡的,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這一刻,於佩音心中止不住地嫉妒。

她剛剛沒有嫉妒阮菁菁出生在富豪的家庭中。但是現在,她嫉妒阮菁菁被媽媽抱住。

施玉濃用柔軟極了的目光看著她:“是,媽媽回來了。”

媽媽愛她。

隻一眼,於佩音就看出來了。跟她不同,施玉濃雖然接她回來,也愛她,但更多的是出於憐憫,不忍心看著她在外頭受苦。

但阮菁菁不一樣。彆說受苦了,隻怕吹在她身上的風稍稍冷上那麼一絲,施玉濃都不願意的。

這是她養在身邊的小女兒,她看著她長大,相互陪伴多年,她們之間的感情那麼深濃。

嫉妒像一條毒蛇破殼而出,飛快壯大,嘶嘶吐著信子,啃噬著她的五臟。

“姐姐?”另一邊,阮菁菁已經聽施玉濃說起,好奇地朝她看過來。她眨巴著那雙跟她很像,但又完全不一樣的眼睛,天真又包容地笑起來:“你好,姐姐。歡迎你來到我家,跟我們一起生活。”

天真不諳世事的小公主,在第一次見麵,就釋放出了她的善意。

“你好,妹妹。”於佩音抱緊書包,像抱緊了全部世界,乾巴巴地道。

她來之前的想象,全都破滅了。

她不會重新擁有母親,因為母親已經是彆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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