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
已經不是很大了,但猶如牛毛的細密雨絲填充了整片空間,天地之間一片霧蒙蒙。
“砰砰砰!”
喬雲夢渾身濕透,站在大門外,一下一下拍著門。
聲音在寂靜的雨幕中傳出很遠。
沒有人來開。
韶音在樓上睡覺,聽不見。
牧月霖的母親聽見了,但她透過窗戶往下方看去,發現是家裡那個“不下蛋的母雞”,哼了一聲,唰的一聲拉上窗簾,當沒聽到。
而牧月霖,他有事出去了。因為沒有韶音給他打電話,他也就沒有急著趕回來,還在忙碌。
“砰砰砰!”
喬雲夢舉著手臂,一直拍門,一直拍門。
渾身的,猶如落湯雞。
她漸漸滑倒在地上,倚著鐵門,忽然傻傻一笑:“我有鑰匙,我怎麼忘了?”拍了拍腦門,從包包裡找出鑰匙,站起身,抖著手打開門。
她被酒精麻痹的意識完全忘了另一個女人的存在,進了客廳,先叫了聲“媽”,沒有人應,又叫了聲“阿霖”,仍然沒人應,就一路順著直覺回了房間。
她先去洗了個澡。渾身酒醺醺的,牧月霖不會喜歡的,所以她打算先洗個澡。
隻是,她喝多了,洗到一半,就在浴室裡睡著了。
“在吵什麼?”韶音睡醒一覺,就聽到斷斷續續的,疑似爭吵的聲音從隔壁傳來。
她被牧月霖安排在主臥的隔壁。所以,現在爭吵的是……
“牧月霖回來了,在浴室裡發現了不和諧的喬雲夢,以為她勾引自己。”灰總簡單彙報了下,“喬雲夢不承認,兩人在爭吵。”
韶音聽完,坐在床上一動不動,隻是“嘖”了一聲。
勾引?男人啊,就是愛多想。
人家在自己家裡洗個澡而已,就叫勾引他?
改天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勾引。
“阿霖?”她抓起床頭電話,撥打牧月霖的號碼,“你回來了嗎?我好像聽到你的聲音。”
隔壁的爭吵聲頓時一靜。
“我這就來。”電話裡傳來男人低柔的嗓音。
隨即,電話掛斷。
在電話掛斷前,傳來喬雲夢的一聲尖銳憤怒的大叫:“牧月霖——”
緊接著,“砰”的一聲,房門被關上。
哦,這就不是從電話裡聽到的了,是從隔壁傳來的。
韶音扣回電話,乖巧地坐在床上,抬起柔弱蒼白的小臉,看向門口的方向。
不多會兒,房門被推開,牧月霖大步走了進來。
他原本陰鬱的眼神,在進來的一瞬間,化為了無儘的溫柔:“音音,你醒了?”
韶音點點頭:“嗯。”有點擔心地看著他,兩隻纖瘦的手絞動著,“阿霖,我剛剛好像聽到吵架的聲音,是不是你和——”
“沒有!”牧月霖果斷否認,他走到床邊坐下,看著柔軟蒼白猶如月光一般的心上人,忍不住抬手,撫了撫她睡得微亂的發絲,“什麼都沒有,音音彆擔心。”
韶音是相信他的。
或者說,傅時音的人設是“單純”的。
於是,她點點頭,雖然還有些擔憂,但更多的是信了他的話:“那就好。”頓了頓,“你彆和……她吵架。她,現在畢竟是你的妻子,而且還救過我。”
“你總是這麼善良。”牧月霖撫了撫她的發,大掌遮住了她的視線,也遮住了眼底湧出的陰鬱和戾氣。
那個女人,絲毫不知足,他提出給她補償,隨她開條件,但她就是不肯鬆口離婚。
“沒有啦。”韶音偏頭躲開他的手,低噥道:“彆把我想得太好。”
牧月霖這個人,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他愛著傅時音時,傅時音什麼都好,喬雲夢什麼都不好。而當他發現真相,愛上喬雲夢時,天底下最惡毒、最該死的人,就變成了傅時音。
他擁有一隻惡犬最基本的素養。
唯一可惜的是,他認不出真正的主人。
想到這裡,她抬起頭,對他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我睡飽啦,阿霖可以推我下去走走嗎?”
“好。”牧月霖立刻答道,將她輕柔地抱起,放在輪椅上,推出了門。
因為家裡沒有電梯,所以推到樓梯口時,牧月霖先將輪椅送下去,又將扶著欄杆等待的韶音打橫抱起,抱下了樓。
嗯,韶音不是殘廢了,她隻是剛出院,身體虛弱。
“外麵下雨啦?”來到屋簷下,韶音望著外麵細細密密的雨絲,驚訝地伸出了手,“難怪我一覺睡得這麼好。每次下雨,我都會睡得很好。”
牧月霖低下頭,溫柔地看了她一眼。
此時,喬雲夢站在臥室的窗邊,一手緊緊攥著窗簾,用力咬著嘴唇,氣憤地看著兩人挨得極近的身影,渾身都在發抖。
她又氣憤,又委屈,又心冷。為什麼,為什麼她為他付出了那麼多,他總是不肯看她一眼?這個女人一醒,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她奪取了。
這個女人有什麼好?她就是個騙子!
牧月霖曾經被一個小姑娘照顧,記得她的好,將她視為珍寶的事,在圈子裡並不是什麼秘密。身為喬家大小姐,喬雲夢在被牧月霖拒絕多次之後,也知道了他心裡有一個女人的事。她一查,就查到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