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你哭了。”病房裡,灰總唏噓道:“你算準了的?”
她什麼時候玩手機不好,非得他剛走開,她就抱著手機玩?等他走遠了,她再玩,不更合適?
並且,她還不是光明正大地玩,而是躲被子裡玩!這不引人遐想嗎?
被子裡,韶音根本不是牧月霖以為的那樣,背著人偷偷難過。她縮在被子裡,十指翻飛,興奮地打著遊戲。那些他眼裡的肩膀聳動,也不是因為哭得傷心,而是玩得太嗨。
“你可真行。”看著病房外的情景,灰總不禁咋舌:“你沒哭,他卻快哭了。”
牧月霖站在門外,一隻手擰著門柄,看向門內,薄唇抿得緊緊的,眼眶通紅。
“嗯。”韶音隨口應了一聲。
灰總見她這麼囂張,忍不住道:“你藏起來吧,收斂一點,他等下要進來了。”
就知道玩遊戲,一會兒牧月霖進來,抓她個現行,看她怎麼解釋!
“他不會的。”韶音說道。
灰總剛要說,怎麼可能?牧月霖這麼愛她,看到她“哭”了,怎麼可能不進來哄她?
然而,接下來牧月霖的舉動,卻讓它閉上了嘴。
牧月霖不僅沒有推門進來,將她連人帶被子抱進懷裡,低聲哄慰。
相反,他靜悄悄地關上門,一點動靜也沒發出,就走了!
“他怎麼走了?”它驚訝道。
韶音一邊跟小哥哥打著遊戲,一邊分心給它解惑:“因為他自己也很難過。”
因為他自己也很難過,難過到已經沒有力氣哄她,也不知道怎麼哄她。
所以,他靜靜走開了。
灰總一怔,說道:“是這樣嗎?”
它觀察起牧月霖的狀態。
從表麵上看,牧月霖的狀態不算太異樣。隻見他雖然眼眶微紅,但是並沒有哭出來。
他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先是走進洗手間,然後站在洗手池前,兩手扶住洗手池,抬起頭,怔怔地看向鏡子裡麵。
他臉上的表情發生細微的變動,快速又複雜。灰總連忙截取,並分析解讀,然後得出答案——他在努力忍耐,讓自己不要哭!
“他真的很傷心?”灰總驚訝地道。然而韶音沉迷遊戲,並不搭理它。它也不催促,飛快翻動原劇本,試圖尋找“牧月霖”對女配傷心的橋段。
沒有!
一處也沒有!
原劇情中,牧月霖因為傅時音的病情,一直在虐女主,要女主做這個,要女主做那個。他總是在女主的視角中,對女配小心翼翼,無比嗬護,攙扶她上下車,眼神流露出心疼,等等。
像現在這樣,眼眶泛紅,想哭又忍著,一個人待在洗手間裡,繃著情緒,一下一下刮胡子的情景,一次都沒出現過!
“他真的喜歡上你了?”它驚訝過後,不禁興奮起來,“你成功了!你成功把這隻惡犬變成你的了!”
韶音打完一局,才翻了個身,說道:“還沒有。”
現在摘下他眼睛上蒙著的布,他還是會收拾她,而惡犬是不咬主人的。
什麼時候他舍不得動她了,她才算是成功了。
韶音在醫院裡住了三天,沒有再出現雙目失明的情況,而精密檢查做了一次又一次,始終沒查出異常,她就鬨著要出院了。
“我沒事!”她對牧月霖發脾氣,“你再不帶我回家,我要懷疑你藏野女人了!”
牧月霖頓時好氣又好笑,隻得帶她出院、回家。
“你不要天天陪著我了,我沒事!”回到家後,韶音開始攆他,“你去工作!去上班!去賺錢!去交際!你總陪著我做什麼?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老是這樣,我以為你在監視我!我又沒出去找野男人!”
他一個字都還沒說,她劈裡啪啦說一堆,說完就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除了吃飯時間就不出來,逼著他去上班。
而就在牧月霖上班後,韶音就一個人在家玩。看看書,打打遊戲,養養花,跟老太太學學煲湯,慰勞下在外辛苦賺錢的犬犬。
並且,偶爾“失明”一下,把胳膊上或腿上,磕出不明顯,但稍微留心就能看出來的淤青。
這些淤青,沒有逃過牧月霖的眼睛。
不僅因為他細心,還因為他在彆墅裡安裝了攝像頭——他怎麼可能放心她一個人在家?
他難過在心裡,並沒有在她麵前表現出來。他知道她為什麼瞞著,因為她很害怕,任誰的身體屢屢出現狀況,都會害怕的。而且,她一定是體貼他,不想總是給他添麻煩。
牧月霖見她粉飾太平,就也跟著裝作若無其事。她現在在他眼中,是非常脆弱的,他唯恐自己稍稍不慎,就將她脆弱的平衡打破,令她出現之前那樣瘋狂又激烈的狀態。
他開始頻頻翻動她的病例,並尋找全世界跟她有過相似經曆和病情體現的案例,苦苦思索治好她的辦法。
他不會認為,她這樣越來越頻繁的失明,會是小毛病。就跟她之前常常流鼻血一樣,始終沒查出來問題,結果忽然爆出問題,就是急性腎衰竭這樣嚴重的病情。
這一天,牧月霖在辦公室看病曆看累了,於是打開遠程監控,想看看她在家裡做什麼,有沒有不好。
但每個角落都翻遍了,沒有看到她的人影。
騰的一下,他猛地站起來,拿出手機,撥打她的電話。
“你在哪裡?”剛一接通,他立刻問道。
電話裡很快傳來女孩嬌噥的聲音:“乾嘛?查崗啊?”
“就是問問。”聽到她的聲音,牧月霖緊繃的聲音稍鬆,一手按住眉心,放柔聲音問道:“音音,你在哪裡?我回家了,沒找到你。”
韶音吸溜了一下,說道:“我在外麵玩,逛商場呢,在喝奶茶。”
“哪個商場?我去接你?”牧月霖立刻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大步走出辦公室。
韶音哼唧了一聲,說道:“來吧。”
直到在商場裡看到她鮮活的、真切的身影,牧月霖才放下心來。大步走過去,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乾嘛?”韶音掙了掙,“早上剛見過,你好黏糊哦。”
牧月霖難以說出口,他之前在監控裡沒有看到她,以為她偷偷跑了。
他非常擔心,以她的體貼,會在某一天發現自己病重後,偷偷跑掉,讓他再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