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和老太太走在前麵。
韶音慢了一步,跟曲承宗走在後麵。
“乾什麼?”見她看過來,曲承宗原本光彩照人的臉上,多出一絲警惕。
韶音對他翻了個白眼,將一枚折成五角星形狀的破厄符拍給他:“戴在身上,化解厄運的。”
很多年前的那位高人對曲承宗的批命,並不是信口胡說,他真的是煞氣很重的命格,沒人壓著,經常會有血光之災。
現在她不喜歡他了,心裡不向著他,也不惦記著他,相當於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斷了。對他命格的壓製,頓時減弱很多。
換句話說,接下來他可能會有點倒黴。
“我不要。”曲承宗看了一眼,有點嫌棄地說。
韶音沒接,拉開兩步距離,說道:“你應該知道,爺爺奶奶為什麼將我接到曲家。現在我們兩個沒關係了,如果你不為自己的安危考慮,出了什麼事情,你沒關係,爺爺奶奶怎麼辦?”
她並不是多在乎,曲承宗好不好。他隻要活著,就算倒黴一點,時不時流點血,都沒有關係。但是惹得爺爺奶奶經常為他擔憂、傷心,那就不好了。
這話說得曲承宗沒了好氣:“什麼叫出了什麼事,我沒關係?在你眼裡,我就這麼點分量?”
好歹是一起長大的,她說這樣的話,讓曲承宗覺得她沒良心。
然而韶音隻是給他了一個白眼。
“你站住!”見她轉過身,直直往前走去,背影看上去很是無情,曲承宗不禁大步跟了上去,“跟你說話呢。再怎麼著,我也是你哥哥。你像話嗎?”
從前她糾纏他,曲承宗把她煩得不行。但即便這樣,他也從沒覺得他們是兩家人過。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叫著同樣的爺爺奶奶,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卻是勝似血緣關係的親人。她這樣無情的表現,讓曲承宗很不舒服。
“你彆糾纏我行不行?”韶音站定腳步,轉過身,很不耐煩地看著他說:“我對你沒意思,不會嫁給你的,你死心吧,離我遠點好不好?”
曲承宗瞬間頓住腳步。
一臉愕然。
韶音扭頭就走。
背影比剛剛更冷酷、更無情。等都不等他,更彆說搭理他了。
看著她像風一樣離去的腳步,曲承宗啼笑皆非。她剛剛那幾句話,聽上去相當耳熟——都是他從前對她說過的。
“真記仇。”他自語道,抬腳往前走去。
韶音不是記仇。她隻是讓他知道,他覺得她無情,同樣她也覺得他纏人。就像以前他覺得她纏人,對她不耐煩一樣。
接下來,她將這副態度表現得淋漓儘致。
不管在車上曲承宗跟她說什麼,她都表現得淡淡的,“哦”,“嗯”,“或許吧”。
沒幾個回合,老爺子和老太太就察覺出來。
“你又怎麼得罪音音了?”老爺子氣得不行,手裡沒拐杖,就拿拳頭捶他,“這麼大的人了,還是不知道輕重!什麼能乾,什麼不能乾,心裡一點數都沒有!打扮的人模人樣的,就是不讓人省心!”
自從曲承宗打扮得英俊筆挺,從樓上走下來,老爺子就看他不順眼。這是他的孫子,從小看著長大的,心裡想的什麼,老爺子能看不出來嗎?又見韶音不搭理他,想到兩人剛才落後一段,還不知道這混賬東西又說了什麼,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曲承宗冤枉極了:“爺爺,怎麼又打我?我什麼也沒乾呀!”
明明是韶音不搭理他,怎麼又成了他的錯?
但老爺子才不聽。捏著拳頭,朝他身上落下,一點情麵都不留:“你沒乾?那音音為什麼不搭理你?”
音音這麼好的孩子,對誰都客客氣氣的,怎麼會單單不搭理他?一定是他混賬,惹人生氣了!
曲承宗的衣服都皺了,發型也亂了,又焦急又有些生氣:“我錯了,我錯了,接下來我一個字都不說了,還不行嗎?”
“真不知道為什麼帶你去!”老爺子一臉煩心地說道,哼了一聲,收回手,不搭理他了。
老太太從始至終沒看大孫子一眼。
韶音就更不搭理他了。
整個車上,曲承宗就像一個被排斥在外的邊緣人,頓時無語——究竟誰才是曲家人?
但他很快將這點不快拋到腦後。想到等會兒能見到鄭芒,不禁緊張起來,一會兒扯扯衣服,一會兒照照發型。
“丟人現眼!”老爺子哼了一聲,坐得離他遠了點。
曲承宗頓時無語,說道:“爺爺,我又怎麼了?”
“你丟人!”老爺子說道。
“我怎麼丟人了?”曲承宗本來就緊張,這下更是煩躁起來,“您說,我哪兒帶不出去了?”
他儀表堂堂,怎麼就丟人了?
“去去去,等會兒彆說我們認識你。”老爺子眼皮都不夾他一下。
韶音實在忍不住了,“噗嗤”一聲。
“嗬嗬,音音彆理他,隨他愛怎麼怎麼去。”老爺子朝韶音笑道,那語氣就彆提多和藹了。
曲承宗實打實成了臭粑粑,全家人不待見的那種。
他看著老爺子和老太太都圍著韶音說話,餘光都不給他一個,終於意識到了這件事,他失寵了。
但他才不是沒斷奶的孩子,無所謂。
“幼稚。”他說道,倚在座椅靠背上,閉目養神。
很快,抵達鄭家。
鄭家舉辦的是晚宴,但現在天還沒黑透,深青的暮色與燈火通明交織著,在來來往往的客人身上灑下柔和又足夠明亮的光芒,映得衣香鬢影,高雅體麵。
“曲老弟!”
“蔣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