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操勞。
大夫說了,要他好生靜養。躺在床上,吃了睡,睡了吃,半年後才能下床走動的那種。
那麼,廣發英雄帖,邀請各路豪傑來參加慶祝宴的事,是誰來操辦呢?
當然是除了掌門之外,地位最高的大護法了!
韶音興致勃勃地吩咐下去,讓雜事堂的弟子們寫請帖,挨個門派去送。
然後扒拉著從大長老那裡收繳的財物,給門中的女弟子們每人做了四套顏色鮮亮的衣裙。
男弟子是沒有的。
他們本來就不穿黑衣、戴黑紗,個個光鮮亮麗的。為了省錢,韶音就不給他們做了。
至於女弟子們,她命令她們將麵紗都摘下,去哪裡都不用戴。然後給她們增加了月錢,讓她們沒事買點胭脂、潤膚膏什麼的,塗一塗。
有多餘的錢,可以給自己置辦些首飾、頭麵。或者買些彩線,給佩劍打個絡子係上。
“我們是名門大派,就要有名門大派的樣子!”她坐在掌門寶座上,雙手扶著純金雕刻的凶獸頭顱,看著下方排成兩列的弟子們,很嚴肅地說道:“我們又不是沒有山,沒有地,沒有鋪麵產業。把自己打扮得那麼寒酸乾什麼?叫人笑話我們嗎?”
這……
眾弟子們麵麵相覷。
他們是離恨宗啊!臭名昭著的歪門邪派!誰不知道他們壞事做儘,富得流油?就算天天穿黑衣黑靴,隻要把離恨宗弟子的令牌一亮,沒有任何人會覺得他們窮酸啊!
“是,大護法!”眾弟子們低頭,齊聲應道。
既然大護法這麼說了,他們聽著就是。
女弟子們不太習慣。她們這麼多年,都是穿著黑衣、蒙著黑紗過來的,包裹得嚴嚴實實,很有種藏匿起來的安全感。
乍然穿上鮮亮的衣裙,都不是很適應,總覺得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無可藏匿,無所遁形。
但是穿著鮮亮的不單單是自己,門中所有姐妹都是如此,且規製相仿,乍一看去,倒分不清誰是誰,好歹讓她們不那麼抵觸。
不過數日工夫,已經能夠適應了。
眼見著的,有幾名年輕的女弟子的臉上開始出現鮮活靈動的表情。或喜,或憂,或氣,或嗔。
至於男弟子們,雖然沒有占了便宜,但他們自己手裡有銀子,想置辦隨時可以置辦。
一開始還覺得大護法摳門,針對他們男弟子。但是看到門中全是鮮活亮麗的同門,可以一飽眼福,也就不那麼埋怨了。
韶音趁著慶祝宴還沒開始的這段時間,清點了離恨宗的財產。
數座山頭。千傾良田。上百間鋪麵。銀兩,黃金,珠寶,更是堆成了小山。
全宗門的人,啥也不乾,躺平了吃吃喝喝,都能有滋有味地過上幾輩子。
“貴陽城的客棧裡,咱們的人和青山派發生爭端,死了兩個,重傷四個,請大護法示下。”這日清晨,韶音剛剛吃完早飯,就有弟子來稟報。
掌門不理事,他們聽得清清楚楚的,有事情當然要向大護法彙報。
“什麼爭端?怎麼發生的?我們死傷這麼多,對方呢?”韶音問道。
那名弟子便解釋起來:“是對方先找茬。原本隻是咱們弟子去收保護費,平平順順的,青山派的弟子見了我們便唾了一口,說話難聽,我們的弟子氣不過,才跟對方動起手來。”
其實很簡單。
正邪不兩立嘛。青山派自詡名門正派,見到幾個歪門邪派的嘍囉,當然要唾一口,以示輕蔑了。
那離恨宗的弟子們又不是癟三,雖然是歪門邪派,也是挺胸抬頭、坦坦蕩蕩當壞人的。怎麼可能羞愧得掩麵就走?必然要跟他們動起手來。
江湖人,氣血旺盛,動不動打一架太正常了。死個把人,也不是稀奇的事。快意恩仇麼,寧可死,也不能受辱。
因此,一場火拚之後,離恨宗死了兩個,重傷四個。青山派死了三個,重傷五個。
其實是青山派虧了。
但離恨宗是歪門邪派,吃不得一點虧。他們就算在這場鬥毆中沒有落下風,可仍然不甘心,想讓青山派賠罪,雙手送上大筆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