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各位前來觀禮。”她笑得大方得體,衝著各門派的方向說道。
又看向身邊,真誠地道:“謝謝哥哥這麼信任我。”
在前掌門點了點頭後,又看向下方離恨宗弟子所在的方位:“還要謝謝大家的擁護和愛戴。我會帶領離恨宗,好好發展,令離恨宗的威名蒸蒸日上,更上一層樓。”
弟子們頓時山呼:“姥姥萬歲!”
一些人嘴角抽了抽,低下頭去。
好好的姑娘,怎麼讓人叫她“姥姥”?叫聲“姑姑”也好啊!
但韶音不這麼覺得。姑姑太年輕了,被彆有用心的人叫出來,容易有曖昧感。姥姥就不一樣了,叫了姥姥就是孫子。
她看著弟子們恭敬拜下的情景,那一片烏鴉鴉的後腦勺,彎得曲線恰到好處的背脊,開心極了:“我初出茅廬,什麼也不懂,但是……”
她發表了一篇長達大半個時辰的演講。
從她原先生活在山窩窩裡時,多麼的自由自在但又無聊。
到她得知哥哥可能有危險,如何心急如焚。
再到她救出哥哥後,看到哥哥身體不好,卻還擔憂離恨宗的發展,於是勇敢站出來,替他承擔責任。
包括她對這個江湖的看法。
多麼想跟各門派結交。
想要看到一個風和日麗的江湖,沒有打打殺殺,大家一起奮鬥,努力拚搏,建設新武林,人人過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日子。
等等。
她講得激情澎湃,鬥誌昂揚。
離恨宗的弟子們從前聽到的都是大長老那一套,“去乾這個”“去乾那個”,何曾聽到過這種煽動人心的講話?不知不覺,就被帶進去了,大呼“姥姥”,雙眼發亮,麵龐激動,要跟著姥姥大乾一場!
而其他門派的掌門、長老們,都是一群老江湖了,沒那麼容易被煽動。隻是,聽了這麼久,難免也有些感慨。
這如果不是個心有大善之輩,便是極度狡詐之徒。正常人,做不到她這樣。
“好,大家應該也餓了。開宴!”終於,韶音停止了演講,手一揮,宣布可以吃吃喝喝了。
家大業大的離恨宗,準備的宴席自然豐盛。
酒水,是色澤清亮,口感辛辣的上品。
菜肴,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應有儘有。
韶音甚至從山下請來了賣藝人,請他們在角落裡吹拉彈唱來助興。
整個離恨宗,被修理得乾淨明亮,地麵是光滑整潔的,空氣是清新怡人的,廣場是寬敞恢弘的。
就連弟子們,那也是個個長相周正,穿戴講究,進退得體。
不得不說,單單看著這一幕,很難讓人覺得離恨宗是歪門邪派——說不定,真的像紅衣姥姥說的那樣,離恨宗準備改邪歸正了?
這是件好事。於整個武林而言,都是一件好事。在座賓客,都是樂見其成的。
喝著酒,互相談論著,說著江湖中最近的事。
“我之前同諸位英雄說,離恨宗要改頭換麵,不是開玩笑的。”忽然,主座方向傳來聲音。
隻見紅衣掌門手持酒杯,喝得小臉紅撲撲的,雙眸晶亮,有些豪情萬丈的熾熱,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我知道諸位不信。那麼,就讓我們離恨宗拿出誠意吧!”
說著,將杯中酒飲儘。
眾人相視一眼,不知道她賣的什麼名堂,均不說話。
“我聽聞,武林中最近有個殺人狂魔,到處濫殺無辜,卻始終沒有人捉到他。”她握著空空的酒杯,眸中流光溢彩,“不如就交給我們離恨宗!最多一個月,一定捉到此獠,交給諸位審判!”
眾人麵上浮現訝色。
原來,她之前說的都是真的?真的要改邪歸正?跟他們做兄弟門派?
碧水山莊所在的席位。韓夫人麵色一變,猛地掐住手心,直直朝著主座看去!
她被韶音戳了九個洞,肩上的洞還好,雙臂、雙腿的傷,卻不樂觀。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韓夫人的右手筋脈斷了,左腿筋脈也斷了。
從今往後,她將不再是英姿颯爽的韓夫人、韓女俠。她再也握不了劍,也不能瀟灑行走在江湖上。
她強壓下這個消息,沒有告訴給彆人知道。也強撐著參加了繼位大典,想看看韶音要搞什麼名堂。
沒想到,就聽到這個消息!
“捉拿此獠,乃江湖中人的共同責任,怎可交由貴門派一力承擔?”一位掌門不讚同地捋著胡子道。
“不錯,既然離恨宗有此想法,乃江湖之幸。隻是,如此重大之事,還應該我們互幫互助,一起行動才是。”又一位長老說道。
他們是正道門派。怎麼可能將捉拿魔頭的事,就這麼推出去,而且還是推給一個歪門邪派?就算這個歪門邪派想要洗白,可這不是還沒洗白嗎?
一群人商量起來,如何捉到那魔頭。
人多力量大,當真有幾個門派,手裡有那魔頭的消息。互相分享著信息,研究那魔頭的路數、意圖、下一個可能犯案的地點。
隻有韓夫人,聽得臉色愈來愈暗,沉沉的目光盯著主座方向,嘴唇抿得發白。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這個小丫鬟,她的心機竟如此深沉!恐怕那日,當真是她慫恿蘇玉台,讓他溜出去玩耍,將藏書閣暴露給玉華門的老賊,讓那老賊偷走秘籍!
說不定,這一切都是她設計,連玉華門都是她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