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鬨。
非常的熱鬨。
韶音又一伸手,從侍奉弟子的手裡接過一隻黃澄澄的水晶梨子,“啊嗚”一口咬下。
一邊咬得滿口清甜梨汁,一邊看著殿內鬨哄哄的景象。
沒有什麼少年人。
各門派的掌門、門主、莊主等,全都是一把年紀了。其中,以青山派的老掌門為甚,頭發不僅花白了,而且稀稀疏疏的,在頭頂上紮成一個鬆鬆的揪揪,隨著他指手劃腳的,小揪揪一晃一晃。
“碧水山莊早已得知魔頭的行蹤,為何隱瞞不說?”
“你莊內弟子口中的‘藏寶圖’,是何意?”
“你隱瞞了我們什麼要事?”
這是諸位掌門。
圍著莊主,指指點點,唾沫橫飛。
“一派胡言!全是一派胡言!”
“我莊內弟子奉命捉拿魔頭,乃是諸位在離恨宗商議好,分配到頭上的事。明明是依命而行,何來其他?”
“沒有什麼藏寶圖!我的弟子們不可能說這種話!一定是你們聽錯了!”
這是莊主。
他咬死不認,說是青山派和韶音聽錯了,冤枉碧水山莊,是挾私報複。
“謝某會冤枉你?!”聽到這話,青山派的老掌門跳得老高,瞪大眼睛,唾沫星子朝他臉上噴去,“你算個什麼東西?謝某揚名天下之時,你還沒有出生!謝某冤枉你?你配嗎?!”
莊主冷笑一聲:“誰知道?”
吵到這個份上,臉皮是撕破了,他也從沒想過此次還能夠跟各門派和平共處。
視線在老掌門和韶音的臉上來回,嘴邊揚起譏諷:“小妖女擅長妖言惑眾,前輩年紀大了,一時糊塗,被她蠱惑了,也說不準。”
好家夥!
這是說他老糊塗了,不辨是非!
“混賬!”老掌門氣得臉上漲紅,立刻拔劍,“你再給老子說一遍!”
頓時間,氣氛劍拔弩張。
其他掌門連忙勸阻:“冷靜!冷靜!”
“莫衝動!”
“謝兄,不至於如此!”
韶音看得津津有味,一隻腳踩在金椅邊緣,哢嚓哢嚓咬著梨子,隻恨沒有再長出兩隻手來,給他們鼓掌助興!
瞧瞧,這才是自己人呢。一看要打起來,立馬勸阻。
之前謝夫人要殺她的時候,幾次三番的,可從來沒有人上前相勸。
雙方到底沒有打起來。
但莊主的頭發、衣裳,都在推搡中被抓亂了,全沒有了剛進門時的體麵。
當然,其他掌門也沒好到哪兒去。尤其青山派老掌門的揪揪,幾乎都散了,搖搖欲墜。
“咳。”韶音接過侍奉弟子遞過來的手帕擦手,清了清嗓子,朝安靜下來幾分的堂下說道:“彆吵,彆吵,大家都是德高望重的長輩,在江湖中有頭有臉的英豪大俠,有什麼話不能坐下來好好說呢?”
見一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坐在上首,眼神清亮地看著他們,諸位年紀可以當她父親、爺爺的掌門,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莊主冷哼一聲,撣了撣衣裳,找了個座位坐下。
至此,眾人才真正交談起來。
青山派的老掌門出去了一會兒,再回來時,小揪揪又紮好了。
韶音衝他比了個大拇指,被老掌門狠狠瞪了一眼,她笑嘻嘻的,不以為意,扭頭吩咐弟子:“給謝前輩上最好的茶。”
七八位掌門,在殿內坐了兩邊,說起魔頭的來曆、藏寶圖怎麼回事、碧水山莊暗地裡搞了什麼事情,等等。
韶音不摻和。
她吃吃喝喝,等著男女主上來。
很快,男女主來了。
多日不見,蘇玉台看上去更加穩重了。他的穿著打扮不再像是山莊裡那樣,精致華麗。隻見他穿著一襲尋常白衣,裝點樸素,一頭長發也隻用白玉簪子束起,劍眉星目,真正是少年如玉。
而女主,她名叫林月如,是個五官秀致的女孩子。不過,此時她女扮男裝,便隻顯得秀氣可愛,是個白淨純真的小少年。
兩人被引進來。
才進門,林月如便拱手拜見:“在下是玉華門的林月如,聽聞諸位前輩捉拿了殺害我爹的凶手,特前來拜謝。”
說著,對諸位掌門依次行禮,皆是彎腰到底,神態恭敬,充滿感激。
諸位掌門看著林月如,眼神複雜。
他們已經見過了那魔頭。跟青山派的老掌門,也議論過那魔頭的身份。
萬一當真是玉華門的林掌門,可就……
“不用謝。”
“客氣了。”
“你最應該謝的,是離恨宗的紅衣掌門。如果沒有紅衣小友,此行抓捕不會如此順利。”
眾人紛紛說道。
林月如聽罷,遂轉過身,一臉真誠地朝韶音拜下:“多謝紅衣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