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這時,上方傳來一個低啞的聲音,打斷了年輕男人的話。
年輕男人連忙住嘴,臉上露出敬重的神情:“先生。”
“下去吧。”低啞的聲音道。
年輕男人說了聲“是”,沒有再看韶音一眼,低著頭下樓了。從樓梯一邊繞過去,不知道消失在哪道門後麵了。
韶音沒去管他。仰著頭,看向上方:“聞意朗?是你嗎?”
隻見上方空空蕩蕩,沒有半點人影。
韶音挑了挑眉,繼續往上走。
“你來乾什麼?”男人低啞的聲音又響起。
聲音就在三樓的位置。隻是,仍然看不見他的身影。
韶音又往上走了一段,才看到一點衣角。她沒有繼續往上走,而是停了下來,說道:“他們都說你毀容了,還殘廢了,我來看看究竟。”
話落下,空氣中有一瞬間的凝滯。
隨即,男人緩慢地開口道:“沒錯。”
“毀容毀得厲害嗎?”韶音站在二樓的樓梯轉角處,手握著樓梯扶手,仰頭看向上麵,“我不是嫌棄你,但是如果你毀容得特彆厲害,我晚上睡覺醒來看見會嚇一跳的程度,那我可能沒辦法跟你繼續婚約了。”
她的話說得很直白。
“抱歉。”她用歉然的語氣說道。
這真的是很惡毒了。
人家都毀容了,她前來說這樣一番話,紮人家的心。
但是沒辦法啊!她真的做不到跟這樣的人結婚、同床共枕幾十年。她是個庸俗的人,她在意皮囊,而他們之間的感情又沒有深厚到讓她可以不介意。
“我知道了。”低啞的男聲在上方響起,聲音微冷,“你不用上來了,回去吧,婚約我會解除。”
韶音卻在聽了這句話後,腳步又動起來,往上走去:“我不。我就要看看,你到底變成什麼樣?如果隻是輕度的毀容,我能接受的話,我願意履行婚約。”
隻有他醜到她大晚上看見會以為見了惡鬼的程度,她才會退婚。
其他情況下,不管是出於道義、承諾,還是葉家、聞家之間的約定,她都應該履行義務。
她畢竟是葉家的女兒。享受了家族帶來的利益和榮耀,也該為之付出什麼。
“站住!”上方傳來冷冷的喝止聲。
韶音並沒有停下腳步,反而加快速度,噌噌噌,跑了上去。
然後,她看見一個扶著樓梯站著的,穿著黑色絲袍,看上去蒼白孱弱的男人。
他的肌膚很白,被黑色真絲睡袍襯著,像雪一樣白。
這令他燒得漆黑、凹凸不平、猙獰扭曲的臉孔,愈發駭人了!
“啊!!”韶音毫不客氣地驚呼一聲,睜大眼睛,捂住嘴巴,腳步釘在了地上。
她緊緊盯著他,像是嚇得忘記了眨眼睛:“天啊!”
太可怕了!
誰給他畫的妝容啊?簡直厲害的一批!
正常人畫不出這種妝,畫到一半,就會被嚇得心肌梗塞,進行不下去了。
“你看到了?”聞意朗蒼白的手扶著欄杆,沉沉的眸子盯著她,從這個角度,根本看不出他傳說中淺色琉璃一樣美麗的瞳色,隻能看出他眼睛黑而沉,像是深不可測的寒淵。
韶音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震撼,她遊魂般點點頭:“看,看到了。”
真醜。
必須退婚的醜。
她神情誠懇,發自內心地說道:“聞意朗,對不起。不是你不好,而是我,我是個膚淺的女人,我在意男人的容貌。真的對不起,我們退婚吧。”
聞意朗冷冷地看著她。
他剛剛就說要退婚,是她非要走上來。
看見他毀容了,就要退婚?原本應該是“隨便她,他趁機擺脫一個麻煩”,但是此刻,聽著她往自己身上攬責任的話,他忽然冷嗤一聲。
“虛偽。”
她真虛偽。
嘴上說著她自己不好,實際上還不是嫌棄他毀容了?忽然間,他不想這麼便宜了她。
讓她擁有一個醜陋無比的未婚夫,一個家族的棄子未婚夫,讓她在這個圈子裡丟儘了臉,不知道會不會很有趣?
“是是是,我虛偽。”韶音還不知道他想什麼,聽他嘲諷,立刻點頭應聲,痛快極了:“不過,我還是很為你高興的,畢竟你隻是毀容了,沒有殘廢。”
她真心實意地看著他說:“我為你感到高興。”
看著她真誠的麵孔,聞意朗的神情愈發沉鬱。他隻不過是懶得坐輪椅,以為僅憑著這張臉就能輕鬆打發她。
而事實上,他也真的嚇退她,讓她想要退婚了。隻是,他自己又不願意了。
不想這樣便宜她。
她這樣虛榮、膚淺、無情無義的女人,他憑什麼放她自由?
“我剛剛給過你機會。”他垂著眼睛,看著她說道:“你沒有把握住。”
韶音一愣:“什麼?”
“現在你看到了我的臉。”聞意朗扶著護欄,緩緩地往下走,一直走到她跟前,彎下腰,將一張猙獰可怖似厲鬼的臉突地湊到她麵前,“你隻能做我的妻子。”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大家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