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已經知道她來了。家裡很少來客人,開門的動靜又不小。他從彆墅裡麵走出來,彬彬有禮地來到韶音身邊,客氣地說道:“葉小姐,裡麵請。”
“請什麼請?”韶音揚起眉頭,將陷入厚厚腐葉的腳抬起,指著地麵上深深的腳印,“我上次怎麼說的?你又是怎麼答應我的?”
管家頓時眉頭一跳。
“我不盯著你,你就敢陽奉陰違。阿朗管不了你,你以為我也管不了你?”她驕傲地揚起下巴,倨傲非常地說道:“現在,立刻,把我的鞋子擦乾淨!”
年已四十,經曆風雨無數,沉穩圓滑的管家,麵皮抽動了下。
“好的,葉小姐。”他保持著客氣的模樣,做了個“請”的手勢,“您裡麵請。”
韶音站著不動,一隻腳仍然翹著:“請什麼請?聽懂我的話了嗎?我說的是現在、立刻,馬上把我的鞋子擦乾淨!”
管家臉上一黑,顯然對她這副驕橫無禮大小姐的形象不待見極了。然而,韶音仿佛看不見一樣,拔高聲音說道:“你擦不擦?你不擦,我馬上給聞老爺子打電話,問問他心裡還有沒有阿朗,管不管阿朗身邊的人和事!”
給聞老爺子打電話?
聞老爺子倒是知道聞意朗身邊的事,但她作為聞意朗的未婚妻,一狀告過去,不管怎麼樣,必定是她有理。
管家忍了又忍,才道:“是,葉小姐。”
從口袋裡拿出一條藍白方格的手帕,優雅地蹲下去,一手扶著她的腳腕,開始給她擦鞋子上的臟汙。
韶音雙手抱胸,垂眼看著他,仍然奚落:“看看你,還記得自己什麼身份嗎?屈尊紆貴的,不知道的以為你才是聞家七爺呢!”
管家的動作頓了頓。
韶音清楚地看見他手背上的青筋都鼓起來,心中大樂:“他生氣了。”
能不生氣嗎?他從前倒是做過這種低三下四的活兒,但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自從跟了聞意朗,他逐漸受到重用,地位一天天高起來,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再遇到這種情形了。
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為了不給聞意朗添麻煩,忍辱負重,決定把這位大小姐伺候好了。
“葉小姐,先生問您怎麼還不進去。”旁邊跑來一個年輕的男傭,說道。
韶音看他一眼,指了指地上:“等他把我鞋子擦乾淨,我就進去。”
說完,嫌棄地看向管家:“老爺爺,您既然手腳不利索,就卸任吧!擦個鞋子,都擦不利索,還來阿朗家裡騙錢花,你好意思嗎?”
管家險些給她氣得,扔了手帕就想走!
什麼人啊!
如此驕縱、蠻橫,一點都不可愛,他等著看她一會兒被先生收拾哭!
“都是我的錯。”他頭也不抬,繼續擦著鞋子上的汙漬。
終於擦好了,韶音一隻腳下地,又踩在了厚厚的腐葉中——沒辦法,她停車的位置,就位於庭院中,而庭院中大部分區域都被腐葉覆蓋。
她眉頭皺起,而與此同時,管家也是眉頭一跳,拿著臟兮兮手帕的手緊了緊。
隻是,出乎他的意料,這位大小姐並沒有過分蠻橫,停下腳步,再次讓他擦鞋子。
她緊緊皺著眉頭,一臉嫌棄地往鵝卵石小道上走。
管家頓時鬆了口氣。但他這口氣鬆得太早了,等大小姐走上鵝卵石小道,立刻站定,雙手抱胸,驕傲的下巴揚了起來:“你就一點都不羞愧嗎?一點不覺得心虛嗎?”
管家頓了頓,說道:“我這就打掃。”
“你上次就是這麼說的!”韶音毫不留情地指出,下巴揚得更高了,幾乎是用鼻孔看人,“可我一走,你就忘了。如果不是今天我來了,你打算敷衍到什麼時候?”
管家張口想要解釋,但韶音根本不給他機會:“現在!立刻!馬上收拾!”
“好。”管家立刻點頭。
不管她說什麼,他先答應下來就是。
“那還不快去?!”但是,韶音卻沒有如他所想的,進去彆墅裡麵找聞意朗。而是瞪大眼睛,朝他喝道:“又想趁我看不見,偷懶是不是?!”
頭疼。
管家頓時頭疼起來。
他想跟她解釋,這是先生吩咐的,是有用意的,不能隨隨便便掃掉。
“葉小姐,先生請您進去。”這時,旁邊響起一個聲音。
韶音轉頭一看,是那個剛剛跑過來的男傭。他從耳機中接收到聞意朗的命令,立刻傳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