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刈不得不承認,他想見她,不單單是彆的,更是想念她的眼睛,想讓這雙眼睛一直一直停在他身上。
這一夜,太子刈很是溫柔。
從前哪怕是待她很好的時候,也是有些粗暴的。他力氣大,溫雲裳本就是服侍他的姬妾,哪能提什麼要求呢。
可除了這方麵,其實太子刈待她一直都很好不是嗎?給予她的寵愛也不像對待一個姬妾。
且,天下間美人那麼多,溫雲裳自認為自己不夠小意溫柔,脾氣也不大好,敏感多思。可太子刈身邊為何還是隻有她一個呢?
溫雲裳有些困惑地看著身側的太子刈。
約莫是宴席上太子刈喝了酒有些醉了,溫雲裳心裡又存了事,才有機會這樣看著他的臉。
以往的夜裡可沒一次是她能醒著的,向來是那事情還沒完,她已經累得昏睡過去了。
溫雲裳放輕呼吸,慢慢撫上了太子刈的臉頰。
宮殿裡靜悄悄的,隻能聽見身側男人沉穩的呼吸聲。太子刈晚上總是嫌熱,把帳子撩開了,隻放下一層隱約的紗簾。
月光和床榻前兩盞燭火的微光都傾灑進來,讓她得已看清太子刈英挺深刻的眉眼。她輕點了一下太子刈的眼尾,這人為何總是喜怒不定?
寵極怒極,讓她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溫雲裳又想到今夜在宴席上見到的鄭國太子。她皺皺眉,在心裡輕輕地告訴自己,夢隻是夢,它可以為她避開一些災禍,但絕不是讓她受到操控。
鄭緯,是她現在本不認識的人,不必感到憂懼。
哪怕夢中之事十有八九會發生,可隻要她向前走,可怖的命運不會總是纏著她。現下,不就是和夢裡發生的一切並不全然不同嗎?
比如太子刈,這個在夢裡並沒有出現過的人,可能就是最大的變數,自己命運的轉機。
他不合自身秉性脾氣的溫柔總是讓自己軟弱下來,這個夢裡全然未曾見過的男人,也許,也許是她可以一直去相信去依靠的人呢?
可是潛意識裡有個聲音在不停地對她說,“彆信,彆信,你會死的。”
她暫且不去理,半夢半醒間睡著了。
秦刈其實醒了,從感覺到溫姬在看他,手指在一寸寸地撫摸他的臉頰,他就醒來了。
戰場上稍不留神就會死於非命,就算是貴為千金之軀也免不了災禍。所以這幾年征戰在外,哪怕安臥於寢殿,他也十分警覺。
秦刈心裡訝異,溫姬,溫姬是不是有些太大膽了。他應該睜開眼睛,斥她逾矩的。
可是他沒有,那種不明不白的情緒再次充盈了他的心。
溫姬,溫姬,要拿她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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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吳地三千裡遠,雍都,秦國王宮。
婢女仆從們來來往往,正為十二月份的臘祭做準備。
也是在這個時候,太子刈準備在吳地紮營駐軍的消息才派人傳回了秦國。
秦王的身體確實像外界傳的一樣,已經不大行了。帝王寢殿裡的宮人們都噤若寒蟬,秦王脾氣暴烈,尤其是在先太子失蹤被廢後性子就更加易怒了。
這消息傳來後,秦王震怒下徑直摔裂了桌案上擺著的一方名硯。
饒是因為秦吳兩地遙遠,這封信也不該傳得如此慢。
禮喜是貼身服侍了秦王大半輩子的近仆,這個時候,也隻有他能頂著秦王的火氣上前說兩句話了。
他咬著牙微不可聞地提醒秦王現在的局勢,“王上,三處重地的虎符已是握在太子手中了。李相邦可還在朝堂上要奪宮廷守衛的兵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