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雲裳才不管他要做何事,隻冷冷道,“我問你,可曾回過遂城,有沒有我父母姐姐的消息?”
李長淮見到溫雲裳就氣短,旁人麵前冷漠的麵容也端不住了,呐呐一瞬,說道,“倒是回去了,隻是…隻是戰事起時,鄭國太子途徑遂城,縱容軍士肆意搶掠,故而城中逃難空了不少人家。”
溫雲裳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聽他繼續往下講。
“我打聽了,溫姐姐那邊好像出了事,和離後趕上戰亂,溫伯和溫嬸帶著她一道往江南一帶去了。”
“鄭國太子?和離?”溫雲裳眼睛都氣紅了,自從采選入宮以來,她一向裝得很好,喜怒不現於臉上,再乖順嫻淑不過。
可原來太子刈並沒有全告訴她實情,鄭國兵士搶掠遂城一事她竟完全不知,姐姐又為何與崔少品和離了?
李長淮還戴著麵具杵在她眼前,無力感湧上心頭,都怪他,若非是李長淮逃婚,事情怎麼會到這種地步?就算實在不願娶她,早一些說出來也不耽誤她另嫁旁人!
何必要入宮與家人分離!
李長淮竟還要追問她,“小妹,你如何在此地?”
溫雲裳把眼淚憋回去,不想在這人麵前示弱,揚著頭道,“我當然在此地,我現在是秦國太子的姬妾。”
冰涼的雨滴像是落進了李長淮心裡,凍得他遍體生寒,李長淮盯著她,“你說什麼?”
溫雲裳不看他,偏過頭去,“你耳朵何時出了問題?我說我做了秦國太子的姬妾!”
李長淮握住她肩膀不可置信地重複道,“秦國太子?”
“是。”回應他的是溫雲裳簡短利落的一個字。
怎麼會李長淮像受了打擊一般後退幾步。
溫雲裳心中怨他,故意刺激他,“你以為我很願意嗎?你知道你逃婚後遂城中有多少女郎譏笑我嗎?”
溫雲裳骨子裡從小就傲,外麵人都傳李長淮因為她私下刁蠻無比才不願意娶她,溫雲裳麵上好好的,可從那以後性子就乖順起來,再也不想讓人有說嘴的餘地。
李長淮麵色蒼白,心緒混亂。
當年他走得匆忙,來不及處理身份,和溫家道彆,隻能被彆人以為是不明不白地失蹤,沒想到世事竟會如此弄人。
……
李長淮在混亂中想起那些往事。
自有記憶起他就和父親住在溫家隔壁,在院子裡那株桂花樹下被教導著練功。父親總是嚴厲的,他學策論謀略,學君子六藝,學得最多的還是殺人的功法。
夏侯,是楚國的大貴族,專司為王室培養暗衛,也是他的姓氏。
他從小就被告知,自己是亡國後幸存的楚國人,是夏侯家的嫡係。十四歲時,父親舊傷複發,臨死前給了他一麵令牌,不甘地囑咐他,但凡有楚國王室來尋,自己就得承擔起夏侯家該負的責任。
父親臨死前的麵容李長淮至今也不會忘記,他相信自己如果不答應,父親恐怕會難以安息。
後來年歲漸長,並不曾有人來尋。
李長淮那時天真以為,楚國王室都已經在當年的圍楚之戰中被滅了,父親一直抱著的希望要破碎了。
李長淮已經準備好隱姓埋名,從前父親在世時,並不曾為他計劃過婚事。他喜愛溫家小妹,答應下溫伯和溫嬸委婉提出的親事,是他唯一為自己做過的一件事。
他請了媒婆,備好聘禮,六禮中隻差最後一禮,就能夠完成婚事,平淡滿足地在吳國生活下去。
可那一日,有人夜裡叩響了家門。來人是一位相貌普通的老者,亡楚遺臣,令尹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