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藥涼了,沈渡舟端去給最早發作的弟子灌下。
那弟子被綁著卻仍舊想反抗,眼中殺氣四溢,如同發了狂的猛獸。
但沈渡舟對此輕車熟路,直接用灌藥壺把藥給人儘數灌了下去,然後繞到那人後麵,去診他被反綁在身後的脈。
“還是沒有什麼效果……”沈渡舟的神色越發的沉重了。
那已然神誌不清的弟子不知是不是聽懂了他的話,喉嚨裡模糊不清的發出幾個音節,似是絕望的嗚咽。
謝辭來到回風院,看見沈渡舟有些垂頭喪氣的從屋子裡走出來,手裡空了的藥碗被他揚起重重摔碎在地上。
他原本是沒什麼脾氣的。
不必問,也知道情況有多糟糕。
謝辭走近拍了拍沈渡舟的肩:“你先去休息休息吧,今夜我來守。”
“你現在這狀況,若是蠱毒發作了怎麼辦?”沈渡舟想要否決,就像方才謝辭來之前江懷雪也說過同樣的話。
但連江懷雪都勸不住謝辭,沈渡舟當然也勸不住。
“那我先去再開一副藥熬著,熬好再去睡會兒。”沈渡舟隻能妥協,“我就在旁邊,你如果有事直接叫我。”
謝辭點點頭,一副絕不惹事的模樣。
不過他現在所剩的內力不多,確實也做不了再滅一個歃血盟這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了。
謝辭進到屋子裡,用他那半吊子的醫術診了一個蠱毒發作的弟子的脈。
那脈象時急時徐,實在是不容樂觀。
中蠱者一共二十七人,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如果沒有辦法解蠱,那這些人都會死。
謝辭又來到一個雖然中蠱但還沒失去神誌的弟子房中,那小弟子尚未及弱冠,涉世未深的眼中滿是驚懼之色。
“白日裡沈神醫來替我們看過了,但他隻是搖頭,什麼都沒說,我們……是不是沒救了啊?”那小弟子看向謝辭,聲音可憐兮兮的。
見謝辭不知作何回答,他又道:“謝公子,江門主好長時日沒來看過我們,她是不是……跟秦門主一樣放棄我們了啊?”
謝辭低頭,想來踏雲門的門主靠不住當真是傳統啊。
八年前他突然失蹤,前不久秦桑不告而彆,現在門中弟子甚至都已經開始擔心江懷雪會不會也突然有一天就丟下他們不管了……
“不會的,我一定想辦法救你們,一定會救你們……”謝辭低下頭,一旁的燭台的光被發絲遮擋,落不到他眼中,也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說到底也是他的責任,若是當初他沒有中蠱,踏雲門就不會落得如今的模樣,若不是他從湘城一路查那西疆之人,也不會將這禍事推到踏雲門的頭上。
那人原本該是衝他來的,現在卻把江懷雪和整個踏雲門都卷了進來。
謝辭抬頭,就正好對上那小弟子滿是害怕的顫抖眼神,他年紀不大,自然沒經曆過這樣的生死存亡,此刻蠱毒還沒發作,卻是已經被嚇得連站在那兒都用儘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