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辭仰頭看著天上徐徐飄落的雪,他已經沒有了出劍的力氣。
姚百聞顧不上那些倒地不起的高手,執劍對身後青山派的人發號施令:“他們現在已經黔驢技窮,快上——上!”
江懷雪一柄軟劍獨擋在謝辭身前。
“保護門主和謝公子!”
江懷雪回頭,看到韓莫期帶著無數弟子迎上前,將她和謝辭護在其間。
“莫期!”江懷雪厲聲喝道,她自然是不欲踏雲門中的弟子出手的。
如果隻是她和謝辭與青山派動手,他們還可以先退一步離開,青山派也不能拿踏雲門怎麼樣,但如果踏雲門也參與其中,江懷雪和謝辭能走,踏雲門中弟子又如何走?
然而韓莫期卻是打定了主意:“江門主,我們斷然沒有看著旁人欺負到我們頭上還不還手的道理,謝公子於踏雲門有恩,他們想沒有任何證據的抓人,我們不同意!”
其他弟子也紛紛附和,無論江懷雪如何說,他們也都不願意後退半步。
謝辭斷斷續續的呼吸聲中帶著些輕顫,他抬頭看著擋在他們麵前的這些弟子,神色萬分複雜。
那日幾近要逼他以命換命的是這群人,現在要舍命救他的也是這群人。
人心這個東西,還真是最難以琢磨的。
眼見青山派就要和踏雲門打起來,江懷雪急切卻又無可奈何,韓莫期站在她身邊小聲道:“江門主,你先帶謝公子離開吧,青山派敢以謝公子為理由出手,但總歸是不敢對整個踏雲門如何!”
江懷雪環顧四周,卻隻見青山派已經圍堵了他們所有的出路。
若隻是江懷雪一人,以她的輕功或許還能闖出去,但現在謝辭身負重傷無法動用內力,她想要帶著謝辭在眾目睽睽之下逃出去何談容易?
就在江懷雪無法之時,她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緊接著,四麵八方又有好幾處炸響,隨之而來的是陣陣濃稠得讓人看不清麵前事物的詭異白煙。
兩派弟子瞬間亂成一團,江懷雪警惕的將止戈護在謝辭麵前。
“承安,懷雪,快走!”
有人趁亂拉住江懷雪的胳膊,江懷雪本能的想用止戈去擋,卻不曾想那人竟輕而易舉的以巧勁化開江懷雪這一劍,轉瞬就站到了她麵前。
隔著濃稠白霧,江懷雪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但她還是瞬間就認了出來。
是韓末!
謝辭幾乎是在那白煙出現的一瞬間,就認出這是他師父韓末的手段。
謝辭心跳漏了半拍,若他還有力氣的話應當會竭儘全力的逃,不願叫韓末看到他如今模樣。
可現在,他已經連逃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感覺到一隻溫暖有力的手掌抓住自己的胳膊,然後就被人帶著往高處而去。
韓末的實力自然也不容小覷,他帶著謝辭和江懷雪趁亂逃離了青山派的包圍,沒走出多遠就來到了等在不遠處的一輛馬車旁。
韓末來不及解釋,將謝辭和江懷雪一股腦兒的都塞進馬車裡,然後駕著馬車出了城去。
等煙霧散去,姚百聞看著跟他同樣滿目錯愕的踏雲門弟子,滿眼茫然。
好半天他才終於反應過來謝辭和江懷雪早已不知所蹤,而且看踏雲門眾人的反應,怕是也不知曉他們到底去了何處……
“什麼情況?人呢!”
姚百聞的叫罵早已被韓末拋之腦後,他駕著馬車很快就離開了平江城,直奔城外荒蕪處而去。
江懷雪依舊有些沒回過神來:“師爺爺,我們這……”
“放心吧,承安不在,他們不敢拿踏雲門怎樣。”韓末帶著他們繞路往山上去了,“我在這這裡有處院子無人知曉,先去避一避。”
彆說江懷雪了,就連謝辭也不曾知曉韓末何時在平江有的院子。
畢竟他常年待在西嶺,都不怎麼下山的啊……
那是一處幽靜的山中小院,高高建在半山腰上,往下一看便能看到一望無垠的大湖,風景獨好。
這院子已經被收拾好,韓末把謝辭待到一旁的屋子裡,謝辭這才猛地發現這個小院的陳設竟然跟西嶺相差無幾。
謝辭站在屋子裡,目光有些躲閃,手足無措。
“承安,你太久沒有回家啦……”明明是一句略帶責備之意的話,韓末卻說得萬分心疼。
這麼一句話,便足以讓謝辭惶然落淚。
韓末帶他到一旁床榻坐下來,伸手想要附上謝辭的脈,然而謝辭卻有些慌張的躲開,抬頭看向韓末的眸子裡帶這些委屈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