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跟小時候闖了禍回來一個樣兒。”韓末無奈的搖頭,伸手撫過謝辭發頂。
謝辭紅了眼,更不敢抬頭去看韓末。
韓末再次伸手捉住謝辭的腕,好一會兒都沒有放手。
謝辭有些不安的抬頭,發現韓末正看著自己,便又慌張的低下了頭。
也隻有在韓末麵前,謝辭才會如同小時候一樣,毫不掩飾自己的慌張和無措,那早已習以為常的冰冷偽裝,輕而易舉的在韓末麵前碎了一地。
“調息,我用三成內力替你壓製。”韓末輕聲道。
謝辭驚慌的看著韓末,卻沒有從韓末眼中看到他本以為會有的詫異,隻有深深的心疼。
可謝辭非但沒有調息,還試圖站起身來。
他現在就連起身都足夠費力,稍一動彈便又感覺到喉嚨裡湧出一股不容忽視的血腥味,熏得他有些頭暈目眩。
韓末按住想要起身逃離的謝辭,心疼又無奈:“承安,你難道要我白發人送黑發人麼……”
謝辭閉眼,淚水奪眶而出。
他到底是不敢躲了,他知曉自己現在的情況,若是再無韓末內力相助,隻怕下一次蠱毒發作之時,就是他命儘之時。
謝辭不怕死,但他現在還不能一死了之。
韓末將一成內力渡給謝辭,百殤蠖感覺到威脅開始拚命掙紮,但韓末很快就將它壓製了下去。
謝辭拚命壓製住痛楚,不願在韓末麵前流露出痛苦之色,他癱倒榻上,再無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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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我給你留了燈。”韓末吹滅了燭台,卻獨留下一盞擺在床頭的燈架上。
小時候他總是怕黑,一定要留一盞燈才睡得著,那時候韓末總是一邊數落著他浪費燈油,又一邊寵溺的為他留下一盞,有時候他一盞燈油燃儘了沒入睡,還得再找韓末點上一盞。
好久沒有人給他留過燈了,明晃晃的燈光隔著沉重的眼皮依稀可以感覺到一絲暖意,謝辭當真是累得睜不開眼了,在韓末內力的安撫下緩緩闔眸。
“師父,疼……”
韓末布滿皺紋的手輕撫過謝辭再不似從前的麵龐,慈愛又痛惜的輕聲言道:“睡吧,睡著了就好,睡醒了……就不疼了。”
韓末在榻邊坐了很久,他垂頭看著謝辭沒有多少血色的麵龐,這些年他受了太多的傷,千瘡百孔再不見當年模樣。
韓末從屋子裡走出來,看到江懷雪已經做好了飯菜。
她給謝辭熬了粥,不過看樣子謝辭今晚應該是吃不到了。
韓末坐下來,一邊誇讚著江懷雪的手藝,一邊又忍不住為謝辭這一身的傷搖頭歎息。
謝辭本以為自己這八年隱瞞得很好,卻不知道韓末其實早就知道他還活著了。
當年謝辭出事後一直未醒,卻必須得借同源內力壓製他體內百殤蠖,也就是那時秋子蕭便見過韓末了。
隻是當時的韓末擔心想要害謝辭的人太多,所以給予內力後並未前去相認。
後來謝辭醒了,修養多年才終於恢複了些許,卻棄了謝承安這個身份重新活成了如今的模樣,韓末便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直到現在。
這段時日發生了太多的事,江懷雪好久都沒有像現在一樣放鬆過。
有韓末在,謝辭便定然不會有事,她可以鬆一口氣了。
江懷雪吃著菜抬頭四顧,突然好奇道:“師爺爺,您不是一直都在西嶺嗎,為何會在此處有這麼美的小院啊?”
韓末笑起來:“因為十來年前承安才建立踏雲門的時候,我總是不放心,但他性子要強,又不願意我幫他太多,所以我就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
也正是因為韓末悄悄來過,所以他才會在江懷雪第一次去西嶺的時候便一眼認出她來。
“你們先在這裡安心養傷,等承安身子好些,再去旭陽。”韓末似乎什麼都知道,江懷雪後麵的打算他都一清二楚,“至於平江這邊就交給我,出不了什麼亂子。”
“您打算……”江懷雪有些遲疑。
“青山派敢來找麻煩不是因為真的懷疑承安,也不是承安做得不對,而是因為踏雲門強到可能威脅到他,但又還不夠強,沒有強到他不敢動的地步。”韓末緩緩道,“但隻要踏雲門強到他無法撼動的地步,他自然就不敢螳臂當車。”
韓末隱居西嶺隻是因為他喜歡清靜,但無論是處世之道還是武功,他可都一直在武林巔峰。
韓末和藹的看著江懷雪:“你們年輕人該去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但要記住,如果什麼時候覺得累了,也可以回頭,我一直在你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