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儘時,宴席終散。
那些富商都三三兩兩的準備離開了,有的人帶著蠱蟲儘興而歸,有的人看夠了稀奇也分外滿足,而還有一部分則苦惱與沒能買下想買的蠱蟲。
謝辭顯然就是打算假裝不儘興,於是開始買醉。
真喝醉是不可能的,他將桌上的酒不動聲色的倒進了旁邊的花壇之中,然後喝了一口嗆的麵色發紅。
江懷雪剛才正忙著注意那個買到乾坤蠱的商人,一回頭卻發現謝辭咳嗽得厲害,但她還沒來得及擔心,謝辭抬頭時,她便看到那一臉微微泛紅的醉意。
江懷雪看得有些發愣,她分明記得就在片刻之前謝辭還一口酒都沒喝。
“扶我一把。”謝辭小聲道,聲音清醒沒有一絲醉意。
江懷雪這才回過神,謝辭裝醉才顯得正常些,若這裡有西疆之人暗中盯梢的話,他們才能更不引人注目。
想來應是中了蠱毒的緣故,謝辭咳嗽起來就更為難受,所以嗆了幾口,臉色就才如醉酒一般。
江懷雪扶著謝辭往外走,沒走幾步就被跟他們一樣正準備離開的一個富商拉住了。
“這位……兄台。”那富商試圖跟謝辭搭話,但謝辭醉醺醺的靠在江懷雪肩頭,連路都走不穩了,看向那富商的眼神更是迷離又渙散。
那富商放棄了跟謝辭交流,轉而看向了江懷雪。
“這位姑娘,我是旭陽城最大的藥莊杏林坊的林彥欽,我有兩句話想提醒姑娘。”他說罷看向謝辭,“這位公子的身子怕是需要好生調養一番了,不然恐怕大禍將至啊!”
謝辭心下一驚,但裝醉的他卻不敢表現出分毫。
而江懷雪已經用懷疑的眼光看向量林彥欽,他不過是路過時多看了謝辭兩眼,怎麼會看出謝辭的異樣來?
但林彥欽並不知曉江懷雪的猜忌,他隻以為江懷雪是不願相信他的話。
“姑娘,我這話雖然不好聽,但千真萬確,不然我就是砸了我杏林坊的招牌!”林彥欽說著,又緩緩搖頭,“我看兩位也是有福之人,但這有福還需有命享啊,我們旭陽的藥材也是極好的,兩位考慮一下?”
無商不奸,這林彥欽自然是看出謝辭和江懷雪穿著絕不一般,這一筆若是賺到手,定然開張吃三年!
江懷雪想了想,道:“我們確實有想要的藥材。”
“姑娘儘管開口,整個旭陽最好的藥材都在我們杏林坊,若是連我們這裡都沒有的,那其他店裡定然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有的了。”林彥欽說得信心滿滿。
旭陽的藥材基本都要經杏林坊的手,他這話自然是不假的。
江懷雪道:“不知林老板這裡,可有金蟲參?”
他們來旭陽除了要查清西疆勢力,還有一點便是要找到金蟲參,不然謝辭可不知道還能撐得過幾次毒發。
林彥欽聽罷一愣,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麵露遺憾。
這金蟲參固然昂貴,但他經營杏林坊以來甚至從未見過這味藥材!
他知道自己是賺不到這筆錢了,遺憾的搖搖頭準備走開。
“等等。”江懷雪問道,“林老板知道何處有這味藥材麼,無論多少銀錢,我們都可以出。”
林彥欽遺憾道:“我隻知道在城東南方向數百裡外,有一個地方叫做靈山,傳聞靈山守山人世代傳下的寶地中就有金蟲參。”
“守山人?”江懷雪眼含希望。
可林彥欽卻隻是搖了搖頭:“這一代守山人不知為何從未有人見過,或許靈山守山人……都已經不在了。”
從聞歌宴上離開,江懷雪一直想著林彥欽的話,以至於她甚至都忘了自己還扶著謝辭。
謝辭一身的醉酒之態,連路都是走不穩的,江懷雪扶著他的力道稍微送了些,他便一個踉蹌,江懷雪又回神稍微扶緊一些,他便靠在江懷雪肩頭。
的確是有些裝醉的本事。
天空中洋洋灑灑的落下雪花,美得不可方物。
沒一會兒,江懷雪很快就想著靈山的問題走了神兒,甚至忘了扶謝辭。
謝辭可是在裝醉啊,如果這時候有暗探發現他沒有人攙扶也走得好好的,那豈不是就露餡了?
無奈之下謝辭歎了口氣,迷迷糊糊的走著,每一步都走得東搖西晃。
走著走著謝辭突然發覺自己裝醉竟還有些天賦,或者應該說他這個人無論乾什麼都是有些天賦的,習武也是如此,壓製百殤蠖也是如此,現在就連裝醉都不費吹灰之力。
然而就在他搭著江懷雪肩頭佯裝醉態分之際,想問題想得走了神兒的江懷雪一沒注意就帶偏了路。
他們從街道中間走向了道路一側,而且兩人竟無一人察覺。
於是……
碰——
謝辭的額頭猛地撞在了一根粗壯的柱子上。
江懷雪這才被謝辭額頭撞上柱子的聲音嚇得驚醒過來,猛地將謝辭往自己這邊拉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