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各派在旭陽城外集結,這樣的盛況已經好多年都不曾有過。
整個旭陽已經被各派勢力層層包圍,等西疆勢力反應過來,他們已經無路可逃了。
現在的西疆正是成敗之關鍵,他們的蠱蟲還未成,他們還沒有與整個江湖為敵的底氣。
這段時日秋子蕭和何時夕的傷倒是養得差不多了,隻有謝辭沒有什麼起色,被百殤蠖耗了這麼多年,能維持現在的狀態就很不錯了。
“韓師兄,我們真的能與整個江湖為敵麼?”踏雲門的小師弟程深忍不住湊上前去問韓莫期。
程深才加入踏雲門不過半年,他隻知謝辭對於他們踏雲門應是有恩的。
“江湖追殺令,違抗者便是與江湖為敵。”韓莫期臉上少了曾幾何時涉世未深的澄澈,而多了他這個年紀本不必有的沉穩,“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是怕了,所以才會選擇與江門主刀劍相向?”
程深點點頭,隨後又發覺不對,猛地甩頭。
韓末穩住踏雲門形勢後不久就回了西嶺山,之後踏雲門的種種事務便都交到了韓莫期的手上。
在這期間韓莫期不止一次的派人想要找到江懷雪和謝辭,然而卻一無所獲。
“我們得來,隻有來了,才能幫得上江門主和謝公子。記住,我們不是來應召江湖追殺令的,我們是來尋江門主和謝公子的。”韓莫期輕聲道,“但我們不能在此時損兵折將與江湖為敵,那樣的話我們還有何餘力護門主和謝公子無恙?”
程深年紀不大,得此番回答,就藏不住欣喜的神色來。
韓莫期卻是看向不遠處的旭陽城:“隻是不知江門主和謝公子現在如何……”
江湖各派都在此處集結,卻沒有人敢貿然進城,沒有人願意做這個出頭鳥,沒有人想要為了這麼個魔頭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搭進去。
城內。
秋子蕭聽著暗探傳來的消息,神色逐漸冷了下來。
“我倒是不知道,這個姚百聞什麼時候配得上武林盟主的位置了。”秋子蕭冷笑著,“且不說盟主之製廢除已有數十年,武林向來以強者為尊,單憑姚百聞的武功,就怎麼都坐不上盟主之位吧。”
“但現在的青山派的確有一家獨大的勢頭,沒有誰敢得罪他們。”江懷雪掂量著,無奈的搖頭歎息。
與秋子蕭的憤憤不平和江懷雪的滿心擔憂不同,謝辭倒是很看得開。
他低頭品了品杯子裡剛沏好的熱茶:“江湖追殺令,沒想到我麵子竟然這麼大。不過這樣也好,我倒是不用擔心來的人太少,不足以與西疆為敵了。”
一旁的胡玥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可踏雲門和殊劍閣……也在其中。”
謝辭的神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但很快也就回複如常。
罷了,就連當年他還是門主的時候,秦桑都能背叛他,更何況現在他對踏雲門來說不過是個有些恩情的外人。
但殊劍閣,總不能對江懷雪出手。
“不用太過於擔心,到時候子蕭你與懷雪先先一步下到密道之中,這樣就算下麵有什麼意外,我和那些人後一步也能趕到。”謝辭囑咐道,“再等兩日,等他們來得差不多了,我們就動手。這八年之仇,也該有個了結。”
謝辭低頭看著千霜,伸手摩擦著那因為使用太多而無比光滑的劍柄。
千霜聞鼓起,一戰動江湖。
當年才入江湖的謝承安就是用這千霜打敗了江湖上的無數高手,從他們劍下一步一步走上江湖第一的高位。
十多年前的事兒大抵已經被江湖淡忘,不過沒關係,他們很快就會記起來。
城外聚集的武林門派越來越多,以姚百聞為首,已經開始部署著要如何將城裡的謝辭給逼出來。
畢竟城中百姓眾多,若是真的動起手來恐傷及無辜。
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謝辭是主動出來迎戰的。
那一夜清明風清,堆積了好幾日的雲竟是毫無征兆的散了,一輪殘月掛在城牆之上,將地上的茫茫白雪照得無邊荒涼。
除此之外,唯有幾顆並不算明亮的星辰散落在無邊的黑夜中,一片死寂的城再無任何聲息。
謝辭立於城樓之上,眾人遠遠望去,卻隻覺得被追殺令通緝的魔頭,竟似謫仙入畫來。
“那……那城牆上的,就是被下了江湖追殺令的謝辭?”不遠處終於有武林子弟注意到了他。
姚百聞麵露狠色,眾人便知道那是謝辭沒錯了。
“不是說他之前在踏雲門身受重傷麼,怎麼看起來一點兒受傷的樣子都沒有?”
“他是要以一人之力與整個江湖為敵嗎,他瘋了吧……”
“那可是當初一個人就滅了萬毒宗的血衣鬼啊,有什麼不可能的,或許我們所有人加起來,在他眼中都不過螻蟻。”
謝辭是帶著千霜來的。
他一身黑衣被月光勾勒出輪廓來,長身鶴立。
那銀白的千霜劍被他立於身前,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下分外的醒目。
同樣的人拿著同樣的劍,就一如十年前,但偏偏沒有一人認出他來,甚至紛紛為他手中的劍打抱不平。
“謝辭拿的可是從前謝承安的千霜劍?”
“聽說是江門主給他的?但這個謝辭雖然跟謝門主一樣都姓謝,所作所為卻是有著千差萬彆啊,他怎麼配得上千霜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