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子蕭……”
江懷雪看著眼前一幕,那一片惹眼的水紅色如今卻浸透了鮮血。
歸春劍穿透了他的心臟,心脈儘毀,血流不止,再無力挽回。
他那身水紅的衣裳在灰黑的石灘上鋪開,隨風翻飛如同盛放的桃花卷入溪流之中。
然而他還不止於此,秋子蕭用最後的內力將全身經脈齊齊震碎,現在這具武功全無的身軀,對慎謹言來說再無任何用處。
那一瞬間天地一片死寂,隻餘下溪水潺潺和風吹草甸的沙沙聲。
秋子蕭支撐不住向後倒去,謝辭便在他身後,用儘最後的餘力接住他,從背後洞穿而出的利刃割破了謝辭的手。
可謝辭手上再深的傷口,也不會比秋子蕭利刃穿心更痛。
“子蕭,秋子蕭——!”謝辭妄圖用內力壓製住秋子蕭心口的傷,但哪怕是他那對經脈修複最是擅長的萬劍訣在此時也是毫無用處。
秋子蕭這一劍太決絕,就連這具屍體,他都不想給慎謹言能再利用的機會。
他倒在溪畔,鮮血便沿著岸邊碎石往溪水中流去,那泛著新綠的水融入了絲絲縷縷的紅。
落花流水春去,從此天上人間……
江懷雪跟負了傷的沈渡舟趕到,然而沈渡舟隻診脈一瞬,便搖了搖頭。
便是他也束手無策。
江懷雪眼看著那雙桃花般的眼眸漸漸黯然失去光澤,可秋子蕭的目光,卻一直在慎謹言身上。
“千機蠱一擊之後需要調息至少一炷香的時間,現在是拿下慎謹言最好的機會!”沈渡舟將秋子蕭沒能再說出口的話說完。
他們若想對付慎謹言,就必須要有一人犧牲,不然就憑他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對付得了千機蠱。
而現在,千機蠱一擊之後需要間隔一炷香的時間才能進行下一次攻擊,在此期間他們便有機會殺了慎謹言!
江懷雪轉身,止戈爆發出從未有過的淩然殺氣。
慎謹言轉身往對岸的一片密林而去,雖然現在他不能動用千機蠱,但謝辭蠱毒發作,沈渡舟身負重傷,他也不是全無勝算。
江懷雪軟劍離手而出,向慎謹言飛刺過去,繞了一個彎截斷慎謹言的去路。
“站住!”江懷雪握住回旋的止戈,眼中滿是恨意。
慎謹言在對岸叢林的邊緣被利刃逼停下來,他抬頭看向旁邊的密林,那密林幽深無比,晨光根本照射不進這樣的密林之中。
一陣振翅嗡鳴聲響起,就在江懷雪身形微頓的這一瞬間,慎謹言躲進那密林中去。
江懷雪追進去,卻看見無數九轉乾坤蠱鋪天蓋地般的飛過來。
那數百具屍體不單單隻喂養出了千機蠱,也喂養出了這些東西。
江懷雪猶豫一瞬,以內力折葉為刃,成百上千的葉片呼嘯著將那些蠱蟲撕成碎片,飄落做密集的黑雨。
她的飛鴻踏雪,已經不知不覺間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能將內力精準注入每一片花葉中,控製著葉刃追乾坤蠱而去。
那成百上千的蟲陣也終是被破了,慎謹言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後手在江懷雪麵前會如此不堪一擊。
他轉身往密林而逃,趁著最後的乾坤蠱被殺儘之前拚命逃離。
謝辭低頭看向秋子蕭那雙已然合上的眼眸,突然抬頭對沈渡舟道:“我記得你以前說過,有一種辦法可以在短時間內強行壓製百殤蠖幾個時辰,是麼?”
沈渡舟點頭,但神色有些猶豫。
江懷雪一人之力不知有幾分勝算,若是再猶豫下去他們可能都會死,到時候……整個武林也都將陷入危險之中。
但若是真的那麼做了,謝辭大概就真的活不過下一次毒發了。
“彆猶豫了,再等下去一炷香過後我們就沒機會了!”謝辭低頭,將秋子蕭漸涼的身軀抱得更緊了些,“到時候,子蕭給我們爭取的時間就徹底白費了。”
沈渡舟歎息一聲,將數十銀針注入內力,沉浮於半空中。
“這辦法極為危險,是將你心脈與周身經脈徹底斷絕,百殤蠖失去內力支撐,感應不到外界變化,也不會再受千機蠱的影響,但隻此一次帶來的損傷,便注定了你熬不過下一次毒發。”
“若是慎謹言不死,我隻怕也活不到下一次毒發。”謝辭淡淡一笑,笑得無限淒惶。
沈渡舟搖頭,運針刺入穴位,一陣劇痛頓時遍布謝辭全身。
他不得不鬆開扶著秋子蕭的手,用儘全力支撐著自己不朝一旁倒下。
“後麵會更痛,忍住!”沈渡舟將一股內力注入謝辭心脈,“把這藥吃下去,它能短時間內代替內力抵禦蠱毒,然後你隻要運轉萬劍訣護住你自己周身經脈不在百殤蠖無內力壓製的瞬間儘毀就好。”
說罷,沈渡舟沒再耽誤時間,直接將藥塞進謝辭口中,等謝辭開始運轉內力後,立刻將百殤蠖所在心脈與周身內力徹底斷絕開。
劇痛瞬間遍布全身,謝辭渾身抖得厲害,唇齒發顫咬出鮮血來。
但不過幾息時間,那痛又瞬間消失不見,隻剩下一陣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