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拳頭出去一半的硯奴猛地停下,侍衛鬆一口氣,手中劍隨之掉在地上,整個人都差點哭出來,周乾趕緊叫人將幾個侍衛抬下去。
趙樂瑩看了眼被抬走的幾人,蹙著眉走向硯奴:“你這是在做什麼?”
“卑職是侍衛統領,操練手下是卑職分內之事。”硯奴垂著眼眸。
趙樂瑩不悅:“你這是操練嗎?本宮怎麼看你是想打死他們?”
“做侍衛的身手不好,早晚會死,與其被外人打死,丟了長公主府的臉,不如死在卑職手裡。”硯奴麵無表情。
“強詞奪理,”趙樂瑩表情微冷,“硯奴,你愈發沒規矩了。”
硯奴頓時不說話了,無聲地與她僵持。
周乾站在二人旁邊,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站直了默默假裝自己不在,趙樂瑩淡淡開口:“你且回去閉門思過,容本宮想想該如何處置你。”
“是。”硯奴垂下眼眸,應了一聲後轉身離開了。
趙樂瑩冷眼看著他離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也沒有移開視線。
周乾緊張地站在旁邊,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隻得硬著頭皮打破沉默:“其實硯統領也是心係殿下安危,才會親自操練新人。”
趙樂瑩聞言,視線總算移了回來,周乾偷瞄她時不小心對視了,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果然——
“本宮方才看見,侍衛是拿了兵器的?”
周乾乾笑一聲:“是,四人皆拿了。”
“四個有刀劍在手的人,被硯奴赤手空拳打成那樣,你不打算給本宮個解釋?”趙樂瑩麵無表情。
周乾都快掉眼淚了,他總不能說自己精挑細選來的幾人,平日都是能獨當一麵的,隻是硯統領太強,他們才被揍得跟小雞子一樣吧。
“拿這樣的草包糊弄本宮,你也滾回去麵壁思過。”
“……是。”
精心挑選的新貼身侍衛是繡花枕頭,還被舊貼身侍衛打了個半死,打人的那個還振振有詞,覺得自己沒有錯。趙樂瑩這回是真氣著了,連林點星邀她出城遊玩都沒興致,回絕後整日悶在寢房裡看話本。
躺了兩日多後氣消了大半,總算想起還有個人沒罰了,於是用過晚膳之後,便款款朝西院去了。
她到西院時,老管家正拎著個食盒站在寢房門口叫罵,一回頭猝不及防同她對視了。他先是一愣,接著趕忙迎了上去:“殿下。”
“怎麼發這麼大的脾氣?”趙樂瑩好笑地問。
老管家略有些尷尬,卻也不敢隱瞞:“不、不是什麼大事,隻是硯奴自打閉門思過,一口飯不吃一口水不喝,老奴方才有些氣急攻心了。”
趙樂瑩一聽他兩天沒吃飯了,笑意瞬間淡了下來:“怎麼回事?”
“……應該是知道自己錯了,沒臉吃飯。”老管家試圖解釋。
趙樂瑩冷笑一聲:“他那是知道自己錯了嗎?分明是認定自己沒錯,才敢這般同本宮較勁。”
“……他就是那性子,多少年也沒見改,可對殿下卻是忠心不二,殿下也是知道的。”老管家忙未他說好話。
趙樂瑩卻還是氣惱:“他既然不願意吃,那便不吃了,今日起誰都不準再給他送飯,本宮倒要看看他能堅持多久。”
說罷,冷著臉拂袖而去。
“殿下……”老管家急忙去追,然而追了幾步後卻克製地停了下來,咬著牙折回門前怒罵,“滿意了?餓死你!”
說完,拎著食盒氣衝衝地走了。
硯奴在屋中靜坐,許久後眉眼和緩。
轉眼便是深夜。
趙樂瑩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閉上眼睛便想到有個狗東西還未用膳,如此折騰到了後半夜,才算是勉強睡去。
因為睡得太晚,隔天日上三竿才醒,睜開眼睛便想去看某人,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隻是這次忍住了,下次卻未必,煎熬了一整日後,她終於坐不住了,大半夜的叫憐春準備了食盒,親自拎著往西院去了。
夜已經深了,趙樂瑩獨自一人到西院時,西院偌大的院子裡一個人也沒有,幾間住人的房子門都關著,顯然都已經歇下。
她看著沒有亮燈的硯奴寢房,沉默一瞬後去敲了門。
隻敲一聲,門便開了。
院中尚有燈籠照明,屋裡卻一盞燈燭都沒亮,硯奴高大的身影幾乎要與黑暗融為一體。
趙樂瑩斜了他一眼,語氣透著些嘲弄:“還站得起來,看來也不算太餓。”
硯奴不語,沉默地去接她手中食盒。
“本宮說是給你的了?”趙樂瑩反問,卻還是將食盒給了他。
硯奴拿好了,給她讓出一條路,趙樂瑩抬腳往裡走,卻不小心絆在門檻上。硯奴眼神一凜,空著的大手當即攥住她的胳膊,將人扯到了懷中。
鼻尖碰撞在堅實的胸膛,趙樂瑩痛得悶哼一聲,隨即被炙熱的、隻屬於硯奴的氣息包裹。
他的手掌扣在她的後腰上,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遞過來,那夜的記憶再次被勾起。趙樂瑩逐漸緊繃,站穩之後便要推開他,結果雙手剛抵上他的胸膛,他的手便更加用力地將她扣向他。